如果時光能倒流,他想改變他們的結局,可惜沒有如果。
賀蘭聲離去。
外面的天已經黑透,像研磨時被打翻的墨汁,今夜天氣不好,無星無月。
主樓的兩間卧室,燈亮了一夜。
次日清早,賀蘭聲等在賀蘭風雅的卧室門口,眸底是熬夜過後的紅血絲,賀蘭風雅輕飄飄掃了他一眼,背着包下樓。
賀蘭聲一路跟随。
樓下蘭曉的專職管家——薩,正打算報備信息,見此狀隻說了重點内容:“賀蘭先生,賀蘭小姐和沐家少爺一夜未歸,位置在賀蘭旗下的酒店,需要派人請回來嗎?”
賀蘭聲:“不必,确認二人安全即可。”
走進車庫,賀蘭風雅突然停下,身後的賀蘭聲毫無疑問撞在她身上,她踉跄兩步差點被他撞倒。
賀蘭聲順勢抱住她的腰。
“别跟着我。”賀蘭風雅警告道。
“哦。”賀蘭聲松開手,看着賀蘭風雅開車離去。
然後,跟上去。
某海景咖啡廳裡,蘭薪正襟危坐時不時看一眼腕表,坐在他面前的蘭印已經聽他歎息無數次了,他是真的不想跟他這不省心的爹一起來見卓雅。
好不容易周末,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這裡。
“爸,你自己在這裡等吧,我還有事。”蘭印起身欲要離去。
蘭薪語氣略帶請求:“你别走,你走了,你媽都不願意見我。”
現如今他和卓雅唯一的牽絆,隻剩下蘭印了。
見他可憐,蘭印重新坐下來,不忘挖苦他:“自己作的,你怪誰?”
蘭薪低頭不語。
餘悔他已經送回國外了,會定期給他打生活費,公司和财産以後都要留給蘭印,這是他離婚時答應過卓雅的,不會反悔。
蘭印最近的事情比較多,自從爸媽離婚,他便開始接手蘭家的公司,常常爸爸和媽媽的公司兩頭跑,邊上學邊學着打理公司實在忙的不可開交,另外宮辭那邊還出了點狀況,他簡直一個頭兩個大。
在這種情況下,他這不省心的老爸還要霸占他的時間。
“爸,你和媽都離婚了,别整天想些有的沒的,把心思放在公司上,我還沒你那麼狡猾,暫時對付不了那些個老江湖。”蘭印時刻提醒這個試圖當甩手掌櫃的不靠譜的老爸。
然而蘭薪仍然一意孤行:“我知道我知道,餘悔的事我還沒有跟她解釋清楚,我得跟你媽媽解釋清楚。”
“解釋清楚又怎樣?你們都離婚了。”解釋清楚也太晚了,晚了整整二十年。
“離婚了還能複婚呢!”蘭薪的情緒有點激動:“蘭印,你得幫爸爸。”
“我怎麼幫你!我幫你什麼!”
回想這二十年,蘭印更心疼的是母親,雖然母親也走上了歧途,但最先背叛他們愛情的是父親,所以他不能像責怪父親一樣責怪母親。
在感情裡,母親是受傷的那一方,她知道自己的丈夫家外有家的時候,該有多難過啊,那時候還隻有她一人。
“爸,你到底是因為不甘心媽選擇了别的男人,還是真的想跟媽重修于好。”
倘若沒有賀蘭聲的存在,蘭薪還會像今日這般悔恨交加嗎?
從蘭薪悄無聲息二十年如一日的去國外看望餘悔這件事來看,他的父親仿佛從不認為餘悔的存在有多惡劣。
甚至想過讓餘悔盡快融入到他們的家庭裡,背着卓雅讓蘭曉先一步接觸餘悔,試圖讓他們這些做子女的跟他一起背叛母親。
蘭印認為,蘭薪隻是沒想到,事情會發展的那種地步,他幾乎失去了所有,才會這樣後悔。
說話間,賀蘭風雅已經到了,蘭印給她讓出位置,她坐在兒子身邊,笑問他近況:“最近感覺怎麼樣,在公司還習慣嗎?”
蘭印:“還行。”
“多看多問,慢慢就會了。”
“嗯,我明白。”
蘭薪目光炯炯的瞧着賀蘭風雅,她卻從未給他一個正眼,他擡腳踢了踢蘭印。
蘭印對母親說:“媽,你跟爸好好聊,我還有點事處理,晚點去賀蘭家找你。”
賀蘭風雅默許。
蘭印離開後,蘭薪和賀蘭風雅相顧無言。
最後還是蘭薪先開口:“卓雅,關于餘悔的事,我……”
“你約我出來,就是跟我聊他?我對别人的孩子沒興趣,隻關注蘭印和蘭曉,你還有别的事嗎?”賀蘭風雅懶得跟他讨論無關緊要的事。
“卓雅,我已經把餘悔送走了,我,我再也不會——”
賀蘭風雅起身就走。
蘭薪抓住她的手腕,眼眶泛紅:“可是我們不就是因為餘悔才變成這樣的嗎?我想跟你解釋清楚。”
“蘭薪,你還是不明白。”賀蘭風雅抽出手腕,望着自己相守了二十年的男人,其實蘭薪的變化不大,他是家裡的嬌兒,也曾是情場的浪子。
是她以為他會為她改變,是她以為,蘭薪值得托付:“餘悔隻是個孩子,我們走到今天這一步,是因為你啊蘭薪。”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時候我們就要結婚了,我不敢告訴你餘香晚懷孕了,我不敢說……我知道我說了,我們就真的完了。”
賀蘭風雅瞧着他泛紅的眼眶,眼淚欲滴的模樣,三分心軟七分厭,好心規勸:“蘭薪,我們都不再年輕,你也是三個孩子的爸了,别在外面失了分寸。”
“好,我都聽你的。”蘭薪嗓音微啞,盡量控制自己别在外面失了體面:“我們聊聊蘭印的以後,還有蘭曉。”
賀蘭風雅重新坐下來,蘭印正處在從學校邁入社會的關鍵階段,作為父母他們是該考慮考慮孩子的未來,盡量讓他們少走彎路。
賀蘭聲就坐在離賀蘭風雅不遠的位置,死死的盯着她的方向。
這家海景咖啡廳客流量不少,周末尤甚,蘭印正在海邊和宮辭打電話,而沐景晨和蘭曉也恰至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