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月後,星海市,桃宮墅區。
一輛林肯加長車停在中式園林别墅的庭院中,管家及十幾個傭人候在車邊。
黑色高跟鞋踩在地磚上,很快被長長的黑紗裙擺覆蓋,紗裙上手工縫制的鑽石在陽光的照耀下仿若夜空星辰,霧霾銀灰色的頭發披在頸後,發頂戴着鑽石制成的橄榄葉冠冕。
冠冕不輕,蘭曉沒有戴多餘的首飾,提着裙擺往前走,在黑裙的映襯下越發清冷矜貴,高跟鞋的鞋跟在地磚上咯噔作響,她走進了被賀蘭風雅稱作金色囚籠的地方。
漆門大開,賀蘭聲站在入戶前廳,蘭曉擡眼便看見了他。
那獨特的銀白色長發,太過顯眼漂亮,他身姿挺拔優雅又威嚴,穿着簡單低調的黑色西裝褲和白襯衫,肩上披着西裝外套,雙手随意放在褲子口袋裡,快要五十歲的人,臉上不免落了幾條歲月的痕迹,身材卻鍛煉的十分勻稱健碩。
蘭曉自認和賀蘭聲長得并不像,她和蘭印的五官基本都偏向于母親多一點,可如今認真端詳,也能看出點相似之處。
父女倆相顧無言,賀蘭聲放慢腳步,與蘭曉并肩而行,一起來到宴會廳。
宴會廳很大,分了好幾片不同風格的區域,最中間是圓形餐桌,實木椅上坐了很多蘭曉不認識的人,另有中式的方桌和沙發在偏側,以及靠窗的觀景小台茶點區等等。
蘭曉表面淡定,内心仍是緊張的,她還沒有完全适應賀蘭曉曉這個身份。
今天是八月十六日,是她真正意義上的二十六歲生日,也是她身為賀蘭曉曉過的第一個生日,今天她是主角,從此以後,她亦是賀蘭家唯一的繼承人。
四個月前,蘭曉是賀蘭聲女兒這件事,從南淮傳到星海,從星海傳遍整個豪門商圈。
衆所周知,賀蘭聲至今未婚,怎麼突然就多了個女兒,還是“别人家的女兒”。商圈大佬的新聞,媒體自然蠢蠢欲動,毫無疑問蘭印和餘悔也被卷入這場鬧劇中,一時流言四起,其中備受指點的當屬卓雅。
賀蘭聲做了場戲,明目張膽且興師動衆的拉着蘭曉和蘭印去做了親子鑒定,結果更是令人大跌眼鏡。
人人皆知蘭薪的一雙兒女是龍鳳胎,可鑒定結果顯示隻有蘭曉和賀蘭聲具有血緣關系,同母龍鳳胎竟然是異父所出,當媒體忙着挖掘賀蘭聲的第一手消息時,指摘卓雅的聲音也悄然而至。
蘭薪的私生子餘悔再被媒體扒出,多年前蘭曉在巴黎跳海的事件又一次被擡到明面上鞭笞,蘭曉沐景晨和餘悔被編造出了有理有據的三角戀。
一套組合拳下來,賀蘭聲已拿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準備封鎖消息。
不料,卓雅的身世又掀起了另一場風波。
這個消息蓋過了那些亂七八糟七拼八湊的流言蜚語,畢竟這件事是真的不能再真了。
卓雅就是當年賀蘭家對外宣布因病去世的養女賀蘭風雅。
舊事重提,一石激起千層浪。
這是賀蘭風雅暗自通過媒體手段宣揚出去的,為的就是讓蘭曉盡快脫離這場輿論。
賀蘭聲察覺後,連同所有的消息一并封鎖,事件在最高處戛然而止,那些蠢蠢欲動的媒體幾乎在同一時間識相地偃旗息鼓。
到現在賀蘭風雅在南淮用的仍然是卓雅這個身份,想當年她逃來南淮,假身份還是上官醒幫她做的,南淮沒有人認識她,哪怕是在星海也很少有人見過她,所以身份是真是假又如何,沒人在意。
消息來得快去得快,止于茶餘飯後的閑談,真實情況隻有當事人最清楚,外人也就看個熱鬧。
商圈多得是看笑話的人,也多有見機行事阿谀奉承的人,當蘭曉被确定為賀蘭聲的女兒後,望風使舵的人自然也多了起來。
不論其他,僅憑賀蘭聲在商圈的地位和财力,南淮星海無人能及,大概也隻有帝都城的陸家能與之較量了,那麼蘭曉自然是萬萬不能招惹的。
“各位伯父伯母叔叔阿姨,我是賀蘭曉曉,很高興你們撥冗莅臨我的生日會,有照顧不周的地方請多體諒,也歡迎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們來我家玩,希望你們能玩得開心。”
蘭曉有腔有調的發完言,工作人員推着将近三米高的生日蛋糕來到宴會廳,切完蛋糕後,宴會廳裡的氛圍重新活躍起來,各自忙着應酬和交流。
蘭曉挽着賀蘭聲的臂彎,跟在他身邊,跟随他認識了一圈商圈大佬富豪總裁等等,能來這場宴會的人,大都與賀蘭聲關系密切,也不是随便一個合作夥伴就能來的。
正當蘭曉慶幸沒有碰到伍炀爸爸的時候,伍炀的爸媽姗姗來遲,身後是端着禮物的保姆。
綦栖挽着伍刑辭的手臂笑盈盈的走進宴會廳,腳下步步生風,水綠色禮裙清麗娟秀,時不時掃過身邊男人的西裝褲。
二人從托盤拿起香槟杯,綦栖直奔蘭曉,眼中笑意更甚:“你就是綁了炀炀的那個小丫頭?”
蘭曉:“……”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綁了伍炀這件事,這輩子都過不去了。
早已到場的伍炀不知從哪裡冒出來,匆忙站到綦栖身邊,轉移話題:“媽,你怎麼來這麼晚。”
“怨你爸呗,起晚了。”綦栖不太想搭理伍炀,酒杯碰了碰蘭曉的酒杯。
蘭曉乖巧的雙手拿着酒杯,喝了一小口:“阿姨好。”
綦栖搖了搖頭:“你不能叫我阿姨,你得叫我姑姑,來,叫姑姑。”
伍炀無奈扶額:“媽……”
蘭曉表示疑惑:“?”賀蘭聲不是獨生子嗎,再說了伍炀喊賀蘭聲喊的是伯父也不是舅舅啊。
“小七,還沒開始喝你就醉了?”賀蘭聲走過來解圍,示意蘭曉和伍炀一邊玩去。
綦栖看向賀蘭聲面露不滿,順手将酒杯放在來往服務員的托盤上,雙手抱臂:“我覺得你對我越來越不好了,你和阿雅有女兒這件事,我昨天才知道。”
“所以這就是你今天遲到的理由?”賀蘭聲微微挑眉。
綦栖:“對,而且我打算和伍刑辭分居,住桃宮這邊,你給我那幢英式的。”
賀蘭聲爽快答應:“行。”
伍刑辭冒出來不答應:“不行不行,聲哥,是你不讓我說的,快解釋啊。”
“大哥你答應咯。”綦栖轉身進入觥籌交錯的應酬場合。
賀蘭聲收起臉上的笑,看向伍刑辭,囑咐道:“看好她,我擔心她會跑去南淮找阿雅。”
生日會結束後,蘭曉去二樓休息,摘下發冠後,被鏡子裡突然出現的綦栖吓了一跳。
“綦阿姨你……”
“是姑姑。”綦栖走到窗邊拉上窗簾,又将門反鎖:“我跟你老爸可是結拜兄妹,雖然後來……又不是了,總之!叫我姑姑。”
蘭曉呆呆點頭:“好的,姑姑。”
“嗯~既然姑姑都叫了。”綦栖坐在沙發上,漫不經心的玩掌心的藍寶石戒指:“你告訴我,你媽媽在哪裡,好嗎?”
蘭曉不解:“你找她做什麼?”
“有事,有很重要的事!”綦栖鄭重其事義正言辭,好像真有什麼天大的任務要交給賀蘭風雅,還是絕對保密的那種。
綦栖拉過蘭曉的手,順勢将那枚價值八位數的精雕藍寶石戒指戴到她的指頭上。
蘭曉看着中指上沉甸甸的戒指,尴尬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