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之後沈冰玉有點後悔,他後悔當初從家裡出來的時候什麼都沒帶,連車都是卯一後來給他開出來的,早知今日,當初他就該帶幾塊表出來,還能賣了換點錢。
想到這沈冰玉又矛盾地晃了晃腦袋,不行,說好的自己的路自己走呢,當初那麼頭也不回地離了家,怎麼還能想着靠家裡。
沈冰玉一踩油門,駛向了茫茫遠方。
鼓點的噪聲震得地闆都在顫動,整個一樓大廳的牆壁用黑色的隔音海綿包裹着,不透一點陽光卻并不黑暗,炫彩的燈光滿大廳亂竄,這裡仿佛與外界是兩個世界。臨近夜場,雀躍場的客人逐漸堆滿了吧台卡座,空氣裡彌漫着酒氣、香水和香煙混合的特殊氣味,用一個詞形容的話就是錢的味道。
“烽哥!7号桌的香槟塔讓你去開一下!”
左烽正在後廚切果盤呢,一個大嗓門的服務生跑過來喊了他一聲。
“換個人去,說我在忙。”左烽頭也不回地說。
大嗓門服務生急匆匆地走過來,想勾他的肩膀但是沒夠着,隻能拽着他的胳膊哀求道:“不行啊烽哥,那桌的老闆沖你來的,點名要用你的腹肌開瓶蓋!”
旁邊跟他一塊切果盤的服務生聽着樂了幾聲:“壞了,那還真得就你去,去吧烽哥,你的果盤交給我!”
“唉,咱們就算把果盤切出花來也不如人家用腹肌開一次酒,這就是命啊!”
“少逼逼,你有腹肌你上!”
左烽把最後一塊蘋果削成了兔子,起身拿幹毛巾擦了擦手,淡淡道:“走吧。”
他剛一出去就聽見有一桌的人開始尖叫,一眼掃過去全是年輕的女孩,他大步走過去,臉上帶着笑,跟桌上的老闆們打了聲招呼,說了幾句小姑娘們愛聽的話,接着拎過桌上冰桶裡的兩瓶香槟。
音樂聲太燥,在一片聽不清的笑聲裡,隻見他把襯衫下擺撩起來叼在嘴裡,露出結結實實的八塊腹肌和完美的腰線,雙手各握着一瓶香槟,手指按着瓶蓋暗暗用勁,聽到瓶蓋“砰”的一聲之後立刻在腹肌上劃了一道,看起來毫不費力地就把瓶蓋開了,兩道白花花的酒沫從瓶口噴射而出,視覺效果十足,一桌子的人都興奮地尖叫起來,一半的手在他身上亂摸,一半的手在舉着手機錄像。
等大家都摸得差不多了,他把襯衫塞回了褲腰裡,又鞠了個躬,完美收場。
幾個男模接上他開的酒,嘩嘩地往玻璃杯裡倒,接下來就沒他什麼事了。
左烽深深吐了口氣,他耳膜都快被震碎了,在後廚忙活了一下午,趁着出來的功夫,打算去走廊抽根煙。
就在他把煙點上摸打火機的功夫,一個女人邁着貓步走了過來,替他把煙點了。
左烽深吸了一口煙,看着眼前風韻猶存的姐姐,把煙咽了下去,笑着說道:“蔓姐,好久不見。”
被稱作蔓姐的女人眼角帶着鈎子,翹起紅唇拍了拍他的臉:“還記得我呀?這段時間怎麼都找不到你?”
“我換到後廚了。”左烽說。
“哦~以後都在後廚幹啦?”
“可能過段時間就調回來了。”
蔓姐靠着他的胳膊,手搭在他肩膀上,聲音輕輕道:“那今晚有時間嗎?我可想你了。”
左烽低頭看着她,他怎麼會聽不懂這麼明顯的暗示,叼着煙含糊道:“曠工要扣工資的。”
左烽不敢把話說太死,這姐姐是他的老顧客,對他一直都很好,出手闊綽,人長的也好看,也沒有什麼怪癖,據說是哪位大老闆的情人,反正他惹不起。
蔓姐笑了笑,從包裡抽出一張黑卡塞進他的腰間,輕聲吐氣般道:“姐姐哪次虧待過你呀?這卡裡還有不少,你拿去,想刷多少刷多少,隻要今晚你陪我。”
左烽把卡放進自己口袋裡,低聲笑了笑,摟着女人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嘴甜道:“都聽姐的。”
這白來的錢他實在沒有理由拒絕。
另一邊,雀躍場後台休息室裡,幾個小年輕正在忙着化妝,調試樂器,再過一會兒就輪到他們登台了,大家都緊鑼密鼓地忙活着。
“幹啥呢,卯哥?”一個白發小哥走過來,推了一把靠在門口不動彈的卯一。
“我在看。”卯一盯着遠處說。
“純放屁,我問你看啥呢?”白發小哥又推了他一把。
卯一直起身子,朝電梯方向摟在一起的一男一女指了指。
白發小哥望過去,吹了聲口哨:“男帥女美,正前往幹柴烈火的路上,咋的,你認識?”
卯一眼底寒光一閃,勾了勾嘴角沒理他,轉身去調自己的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