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永遠說不通,永遠都隻會冷暴力。
徐如星再次試着掙脫,還是沒掙脫掉,隻能沉着一張臉警告閻月兒,“放開!”
沒有回應。
閻月兒手指開始滲血,忍的極其難受,可他就是不管,另一隻手還抓着徐如星的手不放。
(略……)
……
次日一早。
比平常多睡了一個時辰,晨光熹微透過窗棂,閻月兒翻了個身,逐漸醒來。
他撐着身子坐起來,徐如星不在房中,閻月兒不明白,隻能迷茫的掀開被子。
這……
或是沒想到自己竟沒克制住自己的欲望,閻月兒修長的手指撫上那個戴着紅色流蘇耳墜的耳垂,耳墜還在。
是個人都知道那是什麼。
一想到昨日的任性妄為,閻月兒手指就忍不住攥緊床單,連同眉頭也皺了起來,神色晦暗不明,直到撫上自己的額頭,白發的頭發散在兩邊,遮住那一副絕世容顔。
他開始自責,自責自己竟然沒克制住欲望,有了第一次,便有無數次,從今往後,又該怎麼辦?
開門的聲音響起,徐如星穿着一身紫色的衣衫,墨發高高紮起,旁邊還墜着兩條銀色的鍊條。
徐如星瞥見閻月兒捂着自己的額頭在那裡自責,張了張嘴,想着說一下昨天的事,可他也不好意思提起,畢竟是自己非要纏着閻月兒,于是隻是應付着打聲招呼,“你醒了?”
閻月兒透過指縫看了他一眼,給了一記眼刀。
“出去!”
徐如星被他一噎,心想:他這是什麼态度?在生氣?
不等徐如星想好怎麼回答他,又聽見閻月兒冷冰冰的繼續道,“徐如星,滾出去!”
明明沒有兇,沒有對着他大吼,但徐如星莫名的就是覺得有些火大,當即反駁,“不是,閻月,你有病吧!”
思如此,徐如星兩步就沖到閻月兒面前,緊緊盯着他。
閻月兒自始至終都沒有擡頭,這會竟擡頭對上他的蛇瞳,眼眶泛紅,一副清白人家大小姐被玷污了的模樣。
“本尊何時需你幫了?”閻月兒聲音顫抖,仿佛随時都要哭出來。
“行,你不需要,是我自己自作多情行了,要不是怕你憋壞了,你以為我想管你?”
閻月兒深吸一口氣,咽下天大的委屈,“此事有一便有二,你能幫本尊一次,難道能幫本尊一輩子嗎?且此等事發生,往後當如何?沉淪欲望自甘堕落嗎?”
他怕,他确實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
恍惚間想起以前父神罵他的時候,那一次隻是因為一個擁抱,就害的自己的至交好友被削去神骨,打入人間,永生永世受人間八苦。
會害了身邊人,會害了人族,亦會……害了自己。
徐如星沒想到這種在二十一世紀的一種小事,怎麼在閻月兒身上就到了自甘堕落的地步,一個正常的成年男性,隻要不在外面亂搞,有欲望了,自己解決、自我安慰,都是些再正常不過的小事。
凡人皆有欲望,未必神有什麼不同之處?
“這怎麼就扯上關系了?”
閻月兒被他這副不看重無關緊要的态度氣的說不出話,好半晌咽下一肚子委屈起身下床。
“本尊去沐浴。”
徐如星也不想跟他說話了,嚴重懷疑自己跟閻月兒是不是八字不合,總是說兩句就吵起來,要不就是被閻月兒冷暴力。
……
這是迄今為止有史以來最嚴重的一次争吵,自這一次争吵過後,閻月兒離開了神界,留給徐如星的,隻有那把長柄大刀。
兩百年。
整整兩百年,閻月兒都不在神界,那一次他說去沐浴,然後整個人就像消失了一樣。
徐如星照常修煉,隻是心裡仿佛有什麼地方空了一樣。
神界四季如常,這裡一直都是那溫暖怡人的天氣,連大風和雷鳴都沒有,剩下那一池塘的荷花。
閻月兒不在,徐如星除了修煉就是坐在那大理石護欄上望着一池的荷花發呆,謝了又開,開了又謝,裡面的蓮蓬也沒有人吃,老了的就被徐如星摘下來扔掉。
徐如星還在想着閻月兒,卻突然異象當空,往日裡平易近人的天氣此時像發狂了一樣,黑雲壓城城欲摧,電閃雷鳴。
徐如星擡頭看了一眼,第一反應是要下雨了嗎?但神界是沒有雨的啊?
“怎麼回事?”
徐如星嘟囔了一句,剛準備跳下欄杆,一道雷竟直直的朝他的天靈蓋劈了下來。
“轟”的一聲,因着徐如星彎腰準備跳下欄杆的動作,這道雷劈在了徐如星背上。
劇烈的疼痛蔓延在背後,火辣辣的,徐如星直接掉了下去,跪在地上,雙手支撐着才沒讓自己狼狽的趴在地上。
好疼……
背上那一片衣服被劈壞,顯出焦黑的皮膚,就像被火燒過一樣猙獰,身上開始發燙,就像第一次化形那樣,他要是水,這會都要燒開了。
怎麼辦?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好疼……好疼……
徐如星剛撐着自己站起來準備跑到茗室裡躲着,又是一聲驚雷,直接劈在了左肩,衣服被燒壞,疼的跪坐在地,站都站不起來,肩上是焦黑的皮膚。
救命……這雷為什麼對着我劈?
好疼啊!真的好疼……怎麼會這樣?
徐如星手指緊緊抓住拖在地上的衣擺,眼眶滿是眼淚,強忍着才沒有流下來。
烏雲密布,白天變成夜晚,疼痛遮蓋了其他的感官。
徐如星沒有注意到……
此時後面正走過來一個人,一手背在身後,一手拿着一把金色的扇子,到了徐如星旁邊,修長的手指将折扇輕輕打開,擋在徐如星頭頂。
來的人正是閻月兒。
這把人間的紙質折扇,就這麼輕易的擋住了那落下的天雷。
徐如星擡頭,他腰間散着熟悉的荷花香,但折扇遮在頭頂,他沒看見閻月兒的臉,隻能看見他穿的一身紅白漸變的服裝,徐如星知道,這是他給閻月兒設計的。
緊接着,又是繼續的一道天雷,這都第四道了,後面的相隔時間越來越緊,像是沒劈到徐如星在宣洩着什麼。
九道天雷。
身上的灼熱感消失,周圍恢複了一切如常,天空也是那般除了湛藍就是各種形狀的白雲。
徐如星終于明白,原來自己是在渡雷劫。
修仙文裡,渡劫寫的很輕松,渡過了修為就是又高一個度,沒渡過就是爛命一條,你不死我死。
可隻有親身體會到,才知道雷劈在身上的時候有多疼,才知道……就算渡完了修為也沒有提升,靈力也沒有增強,這些在書裡一筆帶過的就能得到的東西,實際上根本不可能,隻能靠自己日複一日的去努力、去修煉。
閻月兒收起折扇,看了眼徐如星肩上和背上的傷。
“一個雷劫便傷這般,這些年你是如何修的?不成樣子。”
徐如星擡頭,嘴唇顫抖,兩百年了。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他有好多好多話想跟他說,想問他為什麼那麼生氣,隻是因為幫了他嗎?還想問他為什麼一走了之,為什麼又要冷暴力?就不能跟他好好談嗎?
可這些話到了嘴邊,竟一個字也沒冒出來,最後他隻是看着閻月兒輕聲道了句:“閻月,你跪下,我不喜歡擡着頭看人。”
閻月兒歪了歪頭,眼尾抽動了兩下,難以置信,除了他父神,還沒有人敢叫自己跪下來過。
到底還是配合了,隻不過是單膝跪地在徐如星面前。
徐如星笑了,滿腔話語思考出來的說辭頃刻間便消失不見,他隻是摟住閻月兒的脖子,緊緊抱着不放。
閻月兒還往後躲了一下,結果被抱的更緊 ,但兩百年前發生過的那件事,他是真的害怕會再發生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