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閻月兒所說,次日一早他就下界去了。
而徐如星這一等,就是十年。
十年後,閻月兒回了神界,但這次不一樣,這次不一樣。
他帶回了一個人,一個一身黑衣的男子,與閻月兒差不多高,身着黑色織金道袍,頭發高高束起,腰間配着一把黑色的長劍。
徐如星本來就不喜歡穿黑色的衣服,這下更不喜歡了。
他跟在閻月兒身後,與閻月兒一同上了山,徐如星就在院子裡的那片荷花池的欄杆上坐着,見閻月兒身後跟着個人,立刻闆着一張臉。
“他是誰?”
閻月兒輕笑,到徐如星面前掐着徐如星的腰将他抱了下來,回頭看了那個人一眼,“這是本尊自人間收的一個徒弟,姓顧,叫顧淵,字蘭台,日後本尊下界,便多了個人陪你,你便也不會寂寞了,如何?”
徐如星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出去一趟就帶個人回來。這和書裡那些已有家室的将軍出去打仗之後帶了個人回來有什麼區别?
人果然都是喜新厭舊的。
徐如星立馬打開閻月兒的手,“不如何,我不喜歡,我也不需要别人陪我。”
說着,徐如星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模樣倒是俊朗,但怎麼看怎麼來氣,“顧蘭台是吧!我叫徐如星。”
眼看着兩人勢如水火,一言不合似乎就要打起來的架勢,閻月兒馬上掰着徐如星的臉迫使徐如星看着自己,警告道:“星兒,不可無禮!”
徐如星咬咬牙,皺着眉看着閻月兒,大有一副不如意就連閻月兒一起罵的架勢。
不等徐如星說話,那邊站着始終一言不發的顧蘭台開口了,“我也是覺得與師尊有緣,此一見……就仿佛已經認識數萬年之久了。”
“師尊?”
徐如星目光在閻月兒和顧蘭台兩人之間流轉,像是想到了什麼,拳頭抵着嘴咳了兩聲,面色為難的看着閻月兒。
“閻月,你知不知道……師尊這個職業很危險啊?”
閻月兒不解,“危險?”
“是啊!”很危險,話本裡,師尊都是被壓的那個,閻月兒長這麼好看,又這麼溫柔,很難有徒弟不喜歡啊。
但徐如星隻是這麼想想,并沒有說出口,不過那顧蘭台看閻月兒的眼神,确實不單純,很危險,好像要把他拆吃入腹一樣。
閻月兒不太理解他的話,也不太想知道,當下重要的,是要給顧蘭台安排好住的地方,但徐如星好像又不喜歡他,這裡隻有一間房,徐如星基本上都是化成蛇形睡在茗室裡,偶爾才和閻月兒一起睡,現如今加上他,倒是難安排了。
思如此,閻月兒轉身,“星兒,蘭台,你們且先在此休息,本尊去将前山收拾出來。”
說完就消失在了原地,留下徐如星和顧蘭台兩人面面相觑。
徐如星雙手抱胸,往石凳上一坐,真的是怎麼看怎麼來氣。
以前覺得跟閻月兒經常吵架八字就夠不合了,現如今看來,在顧蘭台面前,根本算不得什麼。
人真的會天生就讨厭另一個人嗎?哪怕那個人素不相識。
徐如星隻覺得,他像一個變故,還是一個不知道會引起什麼事情的變故,可又避無可避,話說閻月兒幹嘛莫名其妙的收徒啊?未必真就是找個人陪着他?
“顧蘭台?”徐如星叫了聲他的名字,金色的蛇瞳緊緊盯着他,“你喜歡閻月嗎?”
顧蘭台眯起眼睛,沒想到他會莫名其妙的問出這樣的問題,“如星為何會這樣問?”
如星?徐如星咬咬牙,一臉嫌棄,“别這樣叫我。”
對方也不生氣,還是那張如沐春風的臉,“那徐如星,為何會這樣問?”
徐如星不屑的哼一聲,還用想嗎?書裡都是這樣寫的,師徒禁忌之戀,閻月本來就長的很像受,看着就注定被壓的份兒。
這些話,隻是做為一個宅了大半年的男人看書之後的得出的結論,并不能真的說出口,否則他們隻會以為徐如星瘋了,得想一個委婉的表達方式。
想半天想不出來,傲嬌徐如星,“你管那麼多,你就告訴我,你是不是喜歡閻月就可以了。”
對方搖搖頭,“不喜歡,我對師尊,隻有敬重。”
徐如星不屑的哼了一聲,誰信?
“你最好像你說的那樣,要真喜歡閻月,我就殺了你。”說着,徐如星朝他做了抹脖子的動作以示警告。
然對方隻是點點頭,并沒有說什麼。
尴尬……
徐如星覺得跟這個人沒什麼好說的,便不再搭理,用靈力摘了兩朵蓮蓬坐在桌子上剝了起來。
顧蘭台注意到,目光也隻是瞥了兩眼,并沒有說什麼。
不多時,閻月兒回來了,看了眼桌上剝好的蓮子,嘴角揚起一抹輕笑,又到顧蘭台面前,“前山本尊已經收拾出來了,隻是如今尚缺少甚多東西,便委屈你今晚同本尊宿在一處,可好?”
顧蘭台對閻月兒行了個禮,“但憑師尊安排。”
閻月兒不說話,坐到了徐如星旁邊,徐如星順手就把一顆剛剝好的蓮子喂到閻月兒嘴裡。
好軟。
徐如星目光不自覺移到了閻月兒嘴唇上,心想他嘴唇好軟,光是這樣想着還不夠,徐如星還鬼使神差的動手摸了一下。
連閻月兒都震驚了,嘴裡含着蓮子都不敢嚼,一時間兩人竟同時臉紅到耳邊,徐如星趕緊把手收回來,一股腦将桌上那剝好的沒剝好的都塞進閻月兒手裡。
“自己吃。”
閻月兒不說話,默默吃着蓮子,餘光不經意見旁邊站着的顧蘭台,遞出去幾顆蓮子,禮貌的詢問,“蘭台可要用些?”
顧蘭台搖搖頭,“不必了,多謝師尊好意。”
閻月兒歪着頭,不解,“本尊記得,你尚未辟谷,若是不用,不會餓嗎?”
在神界呆久了,徐如星都要忘了凡人是要吃東西的這回事兒,轉念一想,凡人一生不過幾十年,那豈不是他不會在閻月兒身邊待多久,頂多幾十年後就看不見他了。
閻月兒可是神啊!顧蘭台區區一介凡人,又怎麼可能真的跟他在一起呢?
顧蘭台眯起眼睛,斂了下神色,“無妨,徒兒雖廚藝不佳,但尚會做些吃食,師尊若是不嫌棄,還可多做出一部分給師尊嘗嘗。”
此話一出,閻月兒眼睛亮了一下,“當真?”
“自然。”
閻月兒笑了,眼睛眯成一條縫,“如此甚好。”
徐如星手撐在石桌上,看他那柔情似水的面容,滿是魅和欲,再看看顧蘭台眯起眼睛的時候,像一條毒蛇,透着危險,自己本來就是一條蛇都沒他危險。
剩下的蓮子都被閻月兒一個人吃完了,他才從手環裡取出一本書,“本尊觀此書裡的劍法與你甚是相配,恰好星兒習的是刀法,你可多加研習,若有瓶頸,本尊不在之時也可向星兒詢問一二。”
徐如星立馬拒絕,“你也知道我練的是刀法,我怎麼教他?”
閻月兒倒是不擔心,面色如常,不緊不慢的站起來,“蘭台天資過人,你與他比試一二,蘭台便自能領悟其中真谛。”
“……T_T”不想說話,徐如星咬着牙扭過頭。
見徐如星這副樣子,閻月兒看了顧蘭台一眼,“星兒年紀尚小,且這些年被本尊慣壞了,若有得罪之處,你莫要與他一般見識。”
徐如星憋着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心想:什麼叫我年紀小?什麼叫不與我一般見識?我不跟他一般見識還差不多。
顧蘭台笑笑,虛與委蛇,“徐如星是年紀尚小,芳齡還未二八吧。”
一旁的徐如星終于出了聲,氣鼓鼓的哼了聲,“不才,我都九萬多歲了。”
他倆這見面就掐的架勢閻月兒不想看了,無奈的歎了口氣。
不過倒是對顧蘭台叫他全名這事有些不滿,先是給了徐如星一記眼刀,警告,“星兒,不可無禮。”随後又看向顧蘭台,“星兒也是本尊養大的,你且喚他師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