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如星當下立即皺眉,站起來反駁:“我那個世界有一句話,叫‘遲來的深情比草都輕賤’,你不同意又有什麼用?未必你覺得我會選擇回到二十一世紀,把這具身體還給你?然後讓你繼續傷害閻月嗎?”
(遲來的深情比草都輕賤——出自《蝕骨危情》淇老遊著。我标明了出處就不算侵權了哈^_^。)
他笑了兩聲,當下明白過來這句話。
因為他的确傷害過閻月兒,閻月兒會精神失常被魔尊欺騙,也有他的一部分原因。
那些落在閻月兒臉上的巴掌、身上的鞭子,那些囚禁、謾罵都是真的,哪怕後面再如何後悔、彌補也都無濟于事。
“我知道了。”
正當閻月兒準備繼續施法的時候,徐如星握住了他的手:“等等!”
說着,徐如星看着他的虛影,繼續道:“你去了二十一世紀,找一個筆名叫六出塵的人,替我問問他,為什麼要把閻月兒寫成這樣?”
“作為一個作者,如果不愛自己筆下的角色,那為什麼要把他創建出來、寫出來?就為了以手中的筆,滿足自己腦海中的幻想,然後去惡意的書寫一個人悲慘的一生嗎?”
成人模樣的徐如星抿了抿唇,疑惑的歪歪頭:“我如何找?”
“你過去了,從我的身體裡醒來,應該就會繼承我的記憶,我的電腦裡有原書的資料,你直接給他發私信,告訴他你叫徐如星,他會願意見你的。”
“我知道了。”
徐如星這才放開閻月兒的手,讓他繼續施法。
白色的光彌漫整個房間,周圍好像隻剩下白色,什麼都看不見,與徐如星來到這個世界之前一模一樣。
但走的卻不是二十一世紀的徐如星,而是原書中的徐如星。
事情到這裡就算告一段落,閻君掐滅了熏香,收起那個藍色的香爐,留下一句:“我回去了,天尊沒事少來我鬼界。”
說完就消失在了原地。
閻月兒回過頭,對上徐如星那金色的蛇瞳,微笑蕩漾:“星兒讓他過去,那星兒自己是不是就回不去了?”
徐如星倒是看的開,順手解下他的長衫,拉着他到床邊坐下,眼裡全是柔情。
“沒關系,我不回去了。”
此話一出,閻月兒突然很慶幸六十年前他想明白了自己的愛意,與徐如星成婚。
他的愛人,拯救了他,給了他最幸福的生活。
閻月兒:“滄海桑田,歲月輪轉;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他把自己的一生都許給了他。
徐如星笑了,撫上了閻月兒的臉頰:“這是告白嗎?一輩子?”
閻月兒堅定的眼裡訴盡了所有:“是。”
“一輩子不夠,我要你的永生永世。”
他突然不說話了,若自己死後還有下輩子,他也願意同徐如星在一處,可半年後他殁了,并不知道還有沒有下輩子。
徐如星不介意他的不回答,在他的告白裡回以一句更為深情的告白。
徐如星:“千秋萬歲,日久年深;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這是徐如星放棄回到二十一世紀,心甘情願的留在這本書裡最誠摯的告白。
他堅定不移的相信着閻月兒還有下輩子,并且默默在心裡下定決心,不管多久、不管多少年,他都一定會尋遍六界,找到他。
兩人躺在這人間的木床上,閻月兒接受了他的告白,溫柔的抱着他入睡。
他已經找到徐如星了,所以不用再到處流連,在各處彈着鳳求凰。
……
兩個人回到了神界,享受着這最後半年的光陰。
鳳求凰。
因為徐如星的網名,閻月兒查了這首詩;又因為這首詩,閻月兒學了琴,并且日複一日的彈着鳳求凰。
徐如星以為他從此以後就不會再彈了,卻沒想到閻月兒還是坐在茗室裡彈。
外面的微風拂過,院子裡池子的荷花香被微風帶着,傳達到了茗室。
魔尊扶似就坐在對面品茶,後面依然站着那個觀星者。
徐如星問:“閻月,你以前在彈鳳求凰的時候,心裡在想什麼?”
閻月兒手一頓,陷入了回憶,那時的他不記得聊寫衷腸這幾個字,隻記得自己在找人。
“在想……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
徐如星扭頭看着他,眼裡的溫柔幾乎要溢出來:“那現在呢?”
閻月兒扭頭對上徐如星的眼睛,眼底的笑意逐漸擴散,仿佛周遭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凰兮凰兮從我栖,得托孳尾用為妃。”
徐如星不說話了,靠在他的肩上,繼續聽他彈着這首鳳求凰。
而此時,對面的兩人。
扶似&觀星者:“…………-_-”
隻是為了看個孩子,還要被迫吃一波狗糧,就真的……很無語。
于是他們兩人默默出去了,徐如星默默看着他們離開,心想:走了最好,少來打擾我和閻月。
扶似到了外面的石桌上坐着,也陷入了回憶。
那是十五年前,他與那位人族女子的第一次相遇,七歲的孩子為了躲避妖族,逃到了魔界的邊界。
彼時扶似恰好在邊界視察,小女孩撞上了他的大腿,磕的鼻子泛紅,眼淚也不自覺的蓄滿眼眶,卻捂着鼻子瞪大眼睛不讓眼淚掉下來。
擡頭的那一刻,她的眼睛不自覺看呆了。
好……好漂亮的人!
扶似還當她是被自己紅色的眼眸吓到了,當下就望向遠處,避開了她的視線。
又看見遠處的桃花妖身着一身粉色的衣裙飛過來,手裡拿着一截桃花枝,顯然是要用她童女的生息修煉。
扶似立刻化出弓箭,一剪射穿了那個桃花妖的胸膛。
他化為花瓣飄散。
滿天的花瓣,好像是給他們的相遇造出最美麗的景緻。
待花瓣消散,扶似立即轉身,随口對旁邊的觀星者留下一句:“把她的記憶清除了送回去吧!”
觀星者言簡意赅:“是。”
就在擡手的一瞬間,小女孩拉住了扶似黑紅交織的衣衫,稚嫩的聲音帶着幾分膽怯:“大……大哥哥,不要!”
觀星者停下了手裡的動作,靜待着扶似的下文。
扶似沒說話,蹲下來,輕柔的拿開她胖乎乎的小手。
可倔強的小女孩不死心,一次又一次的抓住了他的衣衫,然後被一次又一次的拿開。
最終,委屈的掉下眼淚。
“不要!清除記憶,我是不是就會忘記你?”
“嗯?”扶似卻是笑了,語氣輕柔:“你不怕我?我可是魔族,活了十幾萬年了,你才多大?”
小女孩稚嫩的掰着手指頭數:“七……七歲。”
怕!肯定是怕的。
但有的人,從小就喜歡長的好看的人,比如她。
一聽到自己會忘了他,就不開心了,不死心不願意,拉着他的衣衫不肯放,她不想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