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貓立刻安靜下來，通天不動聲色看了眼四周，隔音咒施得早，人群正在歡樂之中，除了元始有些凝重看着他這邊，并沒有旁人關注，他對上元始的眼神微微搖頭，元始便不再關注這裡，他離開昆侖久了，堆積了很多事情沒有處理，這次陸吾來也帶了一些，本要自己處理，但既然山主在，自然也就要給元始了。

隻有陸吾看着通天桌上的兩隻頗為眼熟的貓欲言又止，額角隐隐被汗水浸濕，站在元始左側手握在兵刃上，隐帶些風聲鶴唳，他有點太緊張了。

元始注意到了他的緊張，但并沒有在意，他現在的心神不在陸吾身上，看通天一時半會沒有邀請他的打算，自己拿出竹簡安靜理事去了。

與陸吾相比，元始顯得很從容，果然山主和屬神就是不一樣的。

收回目光，通天第一個看向巫銜蟬，這畢竟是他常用的管家，“你有什麼想要解釋的嗎？關于我。”

不等巫銜蟬說話，他又立刻補上了一句，“我要聽真話，你知道的那種。”

明明他話語裡猶帶三分醉意，吐字慢悠悠的，一點也不嚴厲，眼裡也沒有不悅的顔色，巫銜蟬卻不敢不順着他的意思來，她知道眼前這個貓的意思，不要虛與委蛇的謊言，也不要避重就輕的真話，不然，他會很生氣的。

她知道這正是關鍵的時刻，能否成為這隻疑心病重的貓的自己人，要取決于她的答案，是站在通天這邊，還是站在宗族這邊。

好在她不需要做出選擇。

“您想要知道什麼？”

巫銜蟬擺出了很柔順的态度。通天沒有看她，他隻覺得這果酒或許是後勁有些大，讓他很難凝神細想。

“我是玉宸。”

“是。”

“你知道？”

“我幾年前才知道。”

那時候她早就跟着通天主事了。

“你怎麼樣想？”

巫銜蟬知道他的意思是因為有神氏嫡裔的身份決意跟随他還是因為他是通天，聞言隻聳聳肩，“不需要打上主支挺好的。”

哦。

通天明白她的意思。他是有神氏的神子，就減了跟他打上主支的麻煩，挺好。

巫銜蟬這一關就算過去了，他沒什麼再要問她的，他想知道的，巫銜蟬作為一脈分支的年輕貓，也不太可能會清楚了。

通天微微側身，換了個更為舒适的姿勢準備盤問這兩個不速之喵。

“吾問爾答，不許說謊。”

神道的力量降臨于此，冥冥之中要求回話者不可說謊。

這是……言出法随，兩隻貓面面相觑，好在他們早習慣了玉宸霸道的做法，這貓兒就從來沒溫柔過，當下也隻略略感歎真是讓貓懷念的感覺，并無不滿。

“為什麼找我？”

“因為你是玉宸呀！”/“因為我們很想你。”

讙答得幹脆利落，類則要柔和一點。

兩個不錯的回答，通天有點詫異地睜開眼睛看了兩隻老實坐着的貓一眼，都是不會讓他感到不悅的回答。

“怎麼找到我的？”

“輿盤，上面有你的血，會指示你的方位。”

“我們從族裡偷來的，僅此一個的。”

兩隻貓你一眼我一語，倒是平白讓通天知道了許多消息，他伸手撈過那金屬質地的輿盤，五指用力，不過瞬息之間，輿盤崩壞，中心琉璃珠裡的血色崩出，通天吹出一口氣，火焰在頃刻間燒沒了那滴屬于他自己的血。

這才叫通天感到安心，神屬的血如果不妥善安置，落在有心人手裡被人算計還是次要的，似他們這樣為天地所鐘愛的存在，一個不慎一滴血也會孕育出後嗣來，若是再開枝散葉，壯大族群，那才叫人頭疼。

通天可不想哪天被人叫着“祖宗”“爺爺”的找上門來。

兩隻貓看起來好生惋惜，不過玉宸糟蹋的寶物多了去了，他這樣肆意妄為，才更叫人确信了他就是玉宸。

“我會因何出現在九命之外。”

通天這話問的含蓄，他本是想問他自己是出了什麼意外才會流落到被鴻鈞撿回家的地步，兩隻貓卻誤解了他的意思，畢竟玉宸鮮少出門，是真真養在深閨人不知的貓。

玉宸出門的次數少，多數又都是為着一件事，于是兩貓異口同聲回答。

“去幹掉元始。”/“去殺昆山之主。”

“放肆！”

凜然而不失威嚴的聲音從兩貓對面傳來。

通天睜開眼睛，他的酒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