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姊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香祖不在,他們便叫其他人退下,換了清酒上來小酌,風裡希與他輕輕碰杯。
很平常的舉動,然而兩人卻不約而同笑起來,風裡希離開玉京山紫霄宮觀風聽雨閣的時間要比他早幾年,細數下來,兩人也有段時間沒有相見了,今日乍見,彼此心中俱都歡喜。
“還不是為了造物的事情,我嘗試了許多,隻是依舊不滿意。”
說起造化道的修行,風裡希稍稍露出些惆怅,左右玉銜蟬并不是外人,他們幾人素來親密,并不介意與他細說。
“可有成效了麼?”
玉銜蟬問道。
風裡希聽得郁悶,又飲了一杯酒才道,“确實有一些,隻是并不能達到我想要的效果。”
裡希遊曆神州,在窮山附近創造了軒轅國,仿着她和部分神道山神的樣子所造人面蛇身種族,壽合八百歲往上,和鸾鳥而舞,食鳳卵,飲甘露。[1]
這為她搏得了榮譽和神道的青睐,神道為其賜名軒轅國,然而風裡希并不滿意,她想要的是一個能夠比肩宗族,有成為天地主角資質,更甚者能夠萬古流傳的種族,軒轅國放到神道中,并不顯眼,它隻是神道衆多種族中的一支。
這無疑讓風裡希覺得苦悶,她已經是造化道的俊傑,在她手下諸國并立,百族争輝,然而她想要再進一步卻遇到了困難,造物對她不難,想要精益求精造出更完美的傑作,卻并不簡單。
風裡希被擋在成為造化道頂尖大能的門外,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她性格倔強,雖看似不溫不火,實則頗有幾分偏執,由風裡希題名的割風傷雨樓還伫立在玉京十二樓中,太上嫌棄過這名字不好,她二人住觀風聽雨閣,小樓的名字卻起的這樣鋒利,難免有傷己之意。
彼時元始與通天各自題名摘星、觀月二樓,瞧見她的題字,俱生了要勸她改一改的心思,非是字寫不好,隻是就如太上所言,終究意味不好。
然而裡希心意已決,自言若是修行有成自不懼幾字箴語,若是不成,大道不成,也沒必要糾結這些不能長久的事情。
她向來是不信命數的。
“我來找香祖,是想從這位尊者這裡獲得些靈感,隻是……”
風裡希微微搖頭,顯然結果并不讓她滿意。
她依着寶卿的崇尚之義造了君子國,果真各個是君子,出門便得了衆人喜歡,衣冠帶劍,有兩虎相從,又謙讓不争,算是極好的了。[2]
“那姊姊為何不悅?”
“他們的壽數又很成問題,難成神道,隻能做個貴族子弟罷了。”
不能成就神道,短短數十載乃是數百載又有什麼作用呢,風裡希志在天下,并不用尋常人的标準來要求自己。
“如果姊姊擔憂壽數問題,我倒是有些主意。”
玉銜蟬早早把他記下來太一天帝對造化道的理解整理成了玉符書,聞言放到她手中,他自己也頗感興趣。
風裡希看看手心的玉符書,又看看挑眉的玉銜蟬,這熟悉的,帶着點驕傲的模樣叫她一下子笑起來,“是了,你也是宗族子,看來小師兄回族一趟受益匪淺,我不得不請教一二了。”
知道風裡希和自己關系親密,玉銜蟬毫不矜持收下她的調侃,“我不了解造化道,還要仰賴姊姊教我。”
“這個好說,隻是你不還要去幽都,可有妨礙?”
造物這事情對裡希這類造化道的天驕而言簡單的很,她隻憂慮通天要去幽都找人是否會耽誤他的日程。
“姊姊也聽到了,厘定生死之書,我想麼,多半是在那個家夥手裡,我并不着急去見他。”
玉銜蟬甩甩衣袖,想到某個邪惡大黑貓聳聳肩,面上的神色很有些猶豫。神道做着文書工作的,最大可能就是他先前在天帝的書院裡見過的杜康,杜康的性格不怎麼好,又好吃東西,龍漢清剿的時候,通天并非一次看到那家夥大口咀嚼神屬,在漆黑寂靜的夜色裡,幾乎分不清到底是杜康舌頭的顔色,還是滴下的血液殷紅詭谲。
吃相有點難看。
如非必要,玉銜蟬不願去見他。
杜康的性子古怪,玉銜蟬性格正直不愛那些陰謀詭計,遠不如玉宸性子多變,無法揣摩,去見他還是玉宸更為合适一些,他不着急。
這個念頭得到了玉宸的贊同,他對玉銜蟬對杜康的忌憚不屑一顧,但也不得不說一句杜康确實有些難纏,不過他還是少主君的時候,沒少氣杜康,杜康也不能拿他如何,他去跟杜康交涉,确實要比玉銜蟬好一些。
“我便偷個懶,和姊姊去學學造物。”
“這感情好,隻是你若做不出什麼成就來,以後出門可千萬不要說是我教的你。”
風裡希聞言慨歎,點點玉銜蟬的額頭,笑着打趣他。她熟悉通天的性子,那就是做事三分熱度的貓,他精通百族物語,學貫千家,隻是也僅限于精通罷了,他可不是那會精深研習以期在某一道上登峰造極的貓。
“姊姊小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