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在樓上估算着時間,大約三個時辰,天幾欲要亮,柳娘才從井裡上來。
“她下去好久。”她在窗邊撐着下巴問木白,“明天入夜去拿發钗?”
“可以。”木白點點頭。
“她之前也下去這麼久嗎?”江月回到桌邊坐下,“都沒怎麼留意過時間。”
“差不多。”木白坐在她旁邊,想起方才牆壁上整整齊齊的棺椁,眉頭緊蹙,“或者我們幹脆明天直接下去找她,下面那麼多條命,不信和她一點關系都沒有。”
江月有些震驚,緩了緩神,倒了杯水遞給木白:“也...不是不行。會不會有些急了?”
“如果下面那些人命都和她有關,必定是個心狠手辣之人。”木白接過江月遞過來的水杯,“她本就想奪你靈珠,拖得越久,對你的安危越不利。”
江月愣了一下,随即心間泛起一陣暖意,沒再推托:“好,那便明日。”
衆人白天休息整頓,商量對策。
入夜,萬鈴陣再起,柳娘又一襲紅衣再度入井。
一直在樓上盯着的衆人随即動身
江月單手持弓一臉嚴肅,霁霧帶她飛身下去落在井邊,木白和赤煙也随後便到,衆人站在井邊,看着插在西南方向的雙碟玉钗。
“走吧。”木白走在人群最前方,“我打頭陣,赤煙你墊後,辛苦霁霧幫忙照看江月。”
江月瞪了木白一眼:“我可以的,會照顧好自己。”
木白沖她笑了一下,語調柔和,輕聲道:“好。我相信你。”
衆人排着隊列依次入井。
起初還和上次一樣,同樣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同樣連綿的石階。可轉過一個樓梯折角,眼前景色與之前驟然不同。
不遠處有隐隐約約的紅光閃爍,衆人從樓梯下來,随即進入一條甬道,甬道牆壁上點着成排的紅燭,光便是由此而來。
“我的天...”江月不禁輕歎出聲,一時間啞口無言,“這...”
甬道并不華貴,簡單的石闆混着土路,紅光撲朔迷離,空間被映的通紅,她跟着人群往前走,隔三岔五地揉眼。
“怎麼了?”木白餘光瞟到她的動作,“不舒服了嗎?”
她嗯了一聲:“感覺眼睛有些不舒服,可能太紅了晃眼。”
木白往前站一步,盡量将她籠罩在自己的影子下:“你實在難受就閉上眼睛,拉着我的衣服我帶你往前走。”
“好。”江月點點頭,“我還可以。”
再往前走幾步,她覺得眼睛越發疼痛,連帶着頭開始疼,正欲喊木白稍停一下的時候,突然看到甬道盡頭站着一個白衣少年郎。
這人神似“衛哥哥”,臉色煞白,眼眶烏青,棉麻布衣,胸前一朵大紅絹花——隻有新郎迎親時才會佩戴的東西。
“啊!”江月被吓了一跳,突然一聲尖叫,随即便抄起弓準備拉滿射箭,“前面有人!”
衆人順着目光往前看,但除了紅燭土路,什麼都沒看見。
赤煙探探頭:“沒有人啊。”
木白眼疾手快,将江月幾近拉滿的弓快速按下:“江月,别慌。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
她将所見全部由實道來。
木白看了眼甬道盡頭,又瞧了眼牆上紅燭,赤煙心下了然,飛至兩側左聞右看。
“這蠟燭是屍油做的,燭台底座用血畫了符文。”赤煙回到衆人身側,看着江月,“你看到的幻想八成和紅光還有符文都脫不開關系。”
“霁霧有看到嗎?”木白問纏在江月身上的白蛇。
“沒。”她吐吐蛇信,“感覺可能跟道行有關。”
江月聞言默默轉過腦袋,皮笑肉不笑地看立着半個身子的小蛇:“啾姐姐,我尋思要不您從我身上下去自個兒活動活動筋骨吧。”
霁霧眨巴眨巴眼,順着胳膊爬到她肩膀上,用小腦袋蹭蹭她臉頰:“嗐,我也就是比你多當了幾年鬼而已,早晚的事兒,早晚的事兒。”
赤煙看了半天,漂在空中嘿嘿笑了兩聲:“沒見過上趕着當鬼的,真是神奇。”
正蹭臉的二位同時轉過頭,木白趕緊一把将它從天上拽下來捂着嘴塞進懷裡:“那什麼,我們繼續往前走吧,應該快到了。”
被衆人這麼一鬧,江月心裡倒也沒方才那般緊張,一行人繼續向前。
“所以這蠟燭為什麼要用屍油啊?”她擡手捏捏霁霧的尾巴,“突然在這兒弄個幻象幹嘛,給誰看哦。”
“燃火需氣,地下氧氣稀薄,屍油所制蠟燭可燃千年。”木白在前面邊走邊說,“至于為何是紅燭,又為何在此定這般磨樣的幻象,我也想不明白。”
江月眼前的幻象并未消散,随着越往前走,她離幻象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