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丁按照扶绫的指示,推着一輛闆車将綠梅送到了醉仙閣。
夥計走出門,不客氣地說道:“做什麼的?在這擋着道了!”
家丁報上來曆,“此乃扶绫姑娘贈予聞不予聞公子的新年禮。姑娘特地吩咐了,要我親手交到聞公子手上,還請上樓通禀一聲。”
那夥計正是今早給聞不予打聽消息的人,他望着闆車上的樹枝以及掉落的花瓣,眼珠子轉了兩圈,“當真是扶绫姑娘所贈?”
“小人豈敢诓騙。”
“等着。”
夥計轉身上樓。
醉仙閣的位置本就是最熱鬧的地段,這時候街上人多得很。
旁邊的店家站在門口,瞧見這綠萼梅還以為是醉仙閣買來做裝飾用的,指着闆車小聲讨論這賣家實在不會做生意,将東西損程這品相就直接拉過來了。
樓上,聞不予推開窗,望着下頭聚集着的人群。
他眉頭緊蹙,“跟他說我拒收此禮,讓他從哪來回哪去。”
夥計下樓,将原話告知。家丁擡頭,朝着樓上聞不予的房間行了個禮,大聲說道:“扶绫姑娘說了,這是她精挑細選,廢了很大心思才給聞公子挑中這個禮物,請公子一定要收下。”
聞不予兩隻眼睛裡裝滿了不悅,将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後把杯子扔回桌上,甩了甩袖子,整理了一下儀容下了樓。
家丁這一段話說出口,醉仙閣的門口便聚了不少人來看熱鬧。
都說這個聞公子性情高傲,不喜與人為伍,好獨行。城裡不少人想借聞不予搭上他那位做過連州知州的老師,不知道多少珍寶流水一樣的随着拜帖送到了醉仙閣,全叫聞不予給拒了。
就這破花,擺出這麼難看的架勢,還想見聞不予?
“這扶绫是何人?”
“沒聽過,你知道嗎?”
“不認識啊。”
“此人是男是女啊?”
“女的,剛剛說了的。”
家丁聽着周圍人的讨論聲,按照扶绫教的話說道:“扶绫姑娘乃是聞公子的舊識,二人可是總角之交,如今于臨江城再會,姑娘便贈綠梅以感懷兒時美好。”
夥計剛要上樓,迎面就撞見了聞不予。
“好一個總角之交。”聞不予咬着牙說道。
他走到門口,衆人才得見聞不予真容,原本熱鬧的人群霎時間就安靜了下來。
聞不予的長相十分出衆,生了一雙狐狸似的狹長的眼睛,烏黑的瞳孔裡眼神冷的可怕,左眼眼頭下方長了一顆小痣。
冷冽的寒風擦過臉頰,聞不予的臉色很不好看。
“讓人擡回去吧。”他對夥計說道。
聞不予掃視着周圍看熱鬧的人群,一句話也沒多說便轉身離開了。
家丁對着聞不予的背影行了個禮,見兩個夥計來擡綠梅枝還熱情地給他們搭把手。
周圍的人又開始讨論了起來,有的在說聞不予的容貌,有的在猜想扶绫的身份。
一男一女湊到一塊總歸會傳出些什麼來,猜想扶绫和聞不予關系不一般的流言不在少數,有的人言之鑿鑿的說這男女之間根本就沒有什麼總角之交,必然是青梅贈梅表相思。
扶绫對于這樣的傳聞并不意外,反正她要的是出名,也不能光指望着靠聞不予主動來給她助力啊,總得有點别的東西來推動推動。
這才多久的功夫,竟已經收到了幾個富家小姐送來的拜帖,想見見聞不予的青梅了。
扶绫翹着二郎腿拿着手裡的帖子扇風,“秋橫,給火弄小點,熱。”
真是聰明啊,扶绫。等着聞不予的反擊到了,那又是一出好戲。
要不然請個說書先生寫上一出?
聞不予望着花瓶裡的綠梅,稀稀拉拉的開了兩三朵,還算好看,隻可惜是送過來煩他的。
扶绫此舉打的是什麼主意不難猜想,左右不過是手賤了,來找罵了。
長夜漫漫,聞不予難以入睡,伏在案邊看起了書。
銀光閃過,“噔”的一聲,一支飛镖落在他的手邊,上頭綁着一封信。
信上寫着:千泊劍将至。
一聲冷笑,聞不予向後仰,靠着椅背。信紙靠近閃爍的燭光,灰燼落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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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段家衆人忙活得腳不沾地,年底各處走動,鋪子上面的事情也多,還得準備着今日二爺歸家。
扶绫起了個大早,叫秋橫去外頭打聽消息。
結果大失所望,畢竟比起一個聞不予,還是過年對民衆更有吸引力。那點子八卦,頂多就在閑暇之餘扯幾句就被抛之腦後了。
“醉仙閣那邊也毫無動靜?”扶绫翻出一套寶藍的小襖,腰間挂着一塊祥雲佩,在首飾盒裡翻了許久,挑了一支羊脂玉的海棠簪子,耳朵上帶的是景泰藍的耳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