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景之點了點頭,“你治病似乎很喜歡挑特殊的日子。”
“那是自然。”扶绫眨眨眼,道:“時令良宵,那都是天地賜下的好時候。選在良辰吉日才能是事半功倍,馬到功成。”她反問道:“難不成公子是想要我掰掰手指,随便挑個日子?”
“扶绫姑娘說什麼就是什麼。”段景之聞言唇畔含笑,柔聲說道。
扶绫聽着他的語氣不像是素日裡語帶譏诮的樣子,覺得有些新奇。
莫不是見自己真有幾分本事,所以才收斂了性子,回到了初相識的時候那副裝模作樣的姿态了?
她用帕子擦了擦手,餘光撇了眼段景之,對方端坐着,當真是謙謙貴公子的端方模樣。
察覺到扶绫的目光,段景之将視線移過來。
沉默中,二人視線交彙,誰也沒躲閃開。
扶绫好奇打量,段景之疑惑回望。
終于,這場短暫且無聲的較量落下帷幕,段景之率先轉過頭去。
“你要的結殊花和落塵子找到了。”
“那就送到我房中吧。”
“嗯。”
段家财大氣粗,光是結殊花就有足足半斤,落塵子更是有一斤半。
這兩味藥烈得很,用不了這麼多,餘下的扶绫準備悄悄昧下。
反正當時收段景之診金的時候給的是友情價,少收了這麼多錢,就從這補回來段家應該也沒什麼意見的。
她将藥材細心收好,叫來秋橫,命她去打聽打聽外頭都是怎麼傳的。
秋橫連段家的大門都沒出,就将事情辦好了。
原來将扶绫冠以妙手神醫之名的并非聞不予,而是那位徐大夫。
此人回到自己的醫館裡後,不斷跟醫館裡的其他大夫和學徒稱贊扶绫年少有為,醫術了得。桃李年華,扶绫已然能獨當一面,而且行事果決,當機立斷以險招解頑疾。
他這麼一說,來醫館裡瞧病的人頓時生出好奇來,紛紛打聽起徐大夫口中的這位姑娘究竟是何許人也,就連同為大夫的競争對手都不吝啬溢美之詞,将她的醫術誇得天花亂墜。
就這麼一來二去的,衆人就知道臨江段家來了位女神醫。
而後衆人又想起前些時日,醉仙閣施粥的善舉正是扶绫的手筆。
至此,扶绫妙手仁心的名号就此傳開。
扶绫聽後點了點頭。
聞不予應該沒少忙活。
這事情傳播的也忒快了些。
正常情況下,怎麼着也得要個兩三天才能傳到這個程度。
他這麼一弄,就算加上昨天,滿打滿算也湊不夠一日呢,滿城都知道了。
扶绫莫名生出一絲心虛來。
也沒扛過這麼大的名号啊。
以前也就是她治好的病人和病人家屬這麼随意喊喊,現如今全城都以神醫之名代指她了。
果不其然,名聲一大事情就多了起來。
來了許多人想請扶绫去治病,扶绫想着病人上門求醫也不好拒絕,就去瞧了瞧。
一下午跑了三家,小兒風寒、青年扭傷、老妪積食,淨是些小毛病。
要她說,根本不至于特意出門去找大夫,更别說抓藥了。
就這些小毛病,誰家還沒個偏方呢。
完全不至于花這個診金嘛!
扶绫回了段家,告知門房有人來找她一律不見,就說扶绫姑娘近日不再接診,請各位另尋醫者。
扶绫倒在床上,随手抓起一旁的被子将自己裹了起來。
秋橫走過來,問扶绫可要用晚膳。
“有包子嗎?我懶得起來了。”
“有呢。”
“我要五個。”
扶绫躺在床上,越想越氣。看着門房那邊送過來的帖子,這些有錢人家也是,小毛病的随意找個大夫不就治好了嗎?
倒也不是扶绫嫌棄這些人是小病,隻是說這看診的過程實在難以言喻。
都是些什麼人啊?
這些人分明知道她是女子之身,還要說三道四。
扶绫懶得計較,寫下藥方就要離開,就這樣還追着她問七問八。
年歲幾何?成婚與否?因何來了臨江?
這些問題還算好的。
那老妪一家更是煩人,知道她過了二十還沒嫁人直接就開始一番指指點點。
甚至懷疑起扶绫是不是有些什麼問題,所以才沒人要。
聽得她是兩眼一翻,直接就走了。
這徐大夫嘴上能不能裝個鎖?
吹牛能這麼吹嗎?
她治段憫之用得是什麼稀奇法子嗎?
又不是開創了什麼新技術,不至于這麼吹吧。
還有那聞不予,幹的什麼事,沒腦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