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過你的通緝令。”
聞不予頗為狡黠地說道:“你在臨江三年,一開口仍有泾陽口音。”
“不巧,在下就是泾陽人。”
了塵怎麼也沒想到,聞不予隻憑借那短短一句話就聽出自己是泾陽人。
究竟是哪個字還帶着泾陽味?
都這時候了,了塵也不必再藏,直接将事情告訴他們。
其實事情再簡單不過了。
就如同扶绫猜想的,了塵在寺外耕作之時将那群刺客埋伏時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甚至還将他們的打鬥過程中看了一半。
隻是後來被師弟叫走幫忙,所以不知道結果。
扶绫和聞不予對視一眼。
了塵的身體呈現出防禦的姿态,看着二人說道:“二位要報官抓我?”
扶绫搖搖頭,“這事與我們何幹。”
了塵一臉不大相信的樣子,他們對此毫不在意,将杯中茶水喝完就離開了。
二人站在田裡往山下看。
寒冬過去,樹木剛剛開始發芽,遮擋不住視野。
這個位置,恰好能将下山的路看個遍。
“那群人埋伏在那。”聞不予手指了個方向。
扶绫站在山沿,“你說我在這舉起鋤頭,下邊能看得見嗎?”
寺裡僧人衆多,平日田裡耕作多是輪值。今天原該另一位僧人和了塵一塊翻這片地,可那人不知為何吃壞了肚子。
扶绫特意問了那人,為何不與人換班,而是将活全都扔給了塵。
那人道:“了塵師兄喜歡清淨,什麼事都獨來獨往。我不同他一塊,他高興着呢。”
這一串事件太過湊巧,了塵就這麼擁有了充足的條件去給那群刺客通風報信。
可又因為太湊巧,反而叫人生疑。
了塵出家已有足足一年,比扶绫到清溪村的時間還早。
那夥人肯定不會早早就算好了扶绫會來臨江,然後在靈山寺埋下棋子。
更何況,扶绫是因為段夫人的臨時邀約才來靈山寺供長明燈。
除非,段家那頭出了問題,給了對方兩日時間準備,在靈山寺安插棋子。
思來想去,扶绫的疑心竟轉到了段家。
聞不予聽了她的猜想,叫她暫時安心。
就算段家内部除了問題,那也是段家人該擔心的事情。
他們家可别沒做出什麼呢,就因為家裡藏着的内應給壞了事。
聞不予負手而立,雙目看着扶绫說道:“至于你,多在身上帶些藥,毒藥傷藥都要帶。”
扶绫仍在思考,沒仔細聽,看聞不予不說話了就點點頭。
出了這樣的事情,靈山寺的僧人自然要報官。
官差和段家、醉仙閣派來的人是前後腳來的。
上山的路上官差查驗了那十幾具屍體,對情況有了初步的判定。
那群人的穿着自然不是流民能穿得起的,手上的刀劍就更别說了。
扶绫和聞不予都不是本地人,在臨江小有聲名,從無樹敵。
加之,二人一個大夫,一個是隐居田園的大官的徒弟,自然沒有仇人追殺的可能。
因此,那群人被定為攔路搶劫的匪徒。
根據律法,賊人聚衆持械搶奪,其罪當斬。
在明面上,這事就這麼過去了。
扶绫一個姑娘家,臉傷成那樣,可叫一塊跟來接她回去的秋橫吓了一跳。
她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臉,問扶绫疼不疼。
扶绫看她那副樣子,故作嬌柔,手指擦擦莫須有的眼淚,倒在秋橫懷裡。
“秋橫,我現在是不是很醜!”
“我不活了!”
“我一個姑娘家,如今臉上這麼大一個傷口。”
“秋橫,我從這山上跳下去算了。”
扶绫跺跺腳,扭着身子說道。
秋橫這丫頭吓壞了,連忙安撫扶绫。“扶绫姑娘,等回去了我去給你買上好的疤痕膏,肯定不會留疤的。”
“你可是個醫術高超的大夫,就算是留下了點淺淺的疤痕,也掩蓋不了你的才華。”
“你可不能因為這一道傷口,就放棄了生命啊!”
聞不予站在一旁看着二人你來我往的,搖了搖頭。
醉仙閣的管事在得知消息之後就已經着手去處理的車夫的身後事,聞不予聽了他的做法。
“該走了。”
扶绫噌的一下擡起腦袋,掀開帷帽的娟紗,露出沒受傷的那半張臉。
“這就走了?”
聞不予點點頭,“從長計議。”
僅僅一天的時間是不可能查清楚這件事的,不回家難不成還要在寺裡借宿不成?
至于了塵,又或者是寺裡的其他人,他會想法子盯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