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音用手指在燭台下輕輕抹了一下,手上沾了些粉末。
他用兩根手指撚着手上的粉末,過後放在鼻子下方聞了聞,應該是紙張燒過後的灰燼。
隻是個灰燼過分的細膩,定然不是尋常的紙張。
也正是因為這灰燼過分細膩,才讓西門傲在清理的時候産生的疏漏。
屋外人聲漸近,吉音隻能将東西放回原位,僞裝成從未有人來過的樣子。
臨走時,他從懷裡掏出帕子,在燭台下擦了一下。
吉音聞了下味道,确認上頭已經沾上的紙灰後翻窗離開,然後拐進紫婓觀弟子所住的院落。
紫婓觀的人剛回來不久,都在各自的屋子裡休息。
吉音聽了會牆角,沒聽到什麼,隻得返回山上。
他抱着柴火回了營地,地上擺了不少其餘幾人獵回來的戰利品。
食材處理到一半,就等着他的柴了。
吉音将一把柴放在地上,朝着扶绫使了個眼色。
衆人架起火堆,篝火劈啪作響,他們将東西放在火上烤。
扶绫這人是閑不住的。
談笑間就順嘴關心起了柳成煦對司淳一的看法。
她隻知道司淳一不想成親,卻還沒關心過柳成煦的看法。
但看他對比武招親的關心程度,似乎隻是在參加一場尋常的比試,并沒有抱着一定要抱得美人歸的想法。
他對這件事的上心程度,似乎還不如關心自家弟子賽場表現時那麼認真。
柳成煦輕輕一笑,“難得各處豪傑齊聚臨江,自然不能放過這次的機會。至于成親嘛,還是得和心意相通的人在一起更好。司淳一脾氣太燥,我不喜歡。”
他設想了一下若是自己和司淳一成親後的場景,不禁搖了搖頭。
“她絕非我此生良配。”
柳成晖将手裡頭正在烤的兔子翻了個面,打趣道:“那扶绫姐姐呢?”
柳成煦看了眼扶绫,然後拍了下柳成晖的腦袋。
“你小子。”
扶绫眨眨眼,“怎麼,是嫌我生的不夠好看?”
柳成煦是個正經人,但正經人也有自己的喜好。
扶绫在每次和别人定親的時候都會特意觀察一下對方的反應。
幾乎每個人都會露出一副失落的樣子,一半人是因為這樁莫名的婚事,而一半是嫌棄她長得不夠好看。
柳成煦是後者。
還記得那個豔陽天,少年時期的柳成煦提着槍站在她面前。
他一直都不是一個八面玲珑的人。
他擺着一張禮貌恭敬的臉,嘴角上挂着恰到好處的微笑,卻沒将眼神裡失望的情緒藏起來。
在扶绫的師父和他父親交談時,還時不時用餘光看看扶绫,讓扶绫生出一種對方是在打量她未來有沒有可能女大十八變,越長越好看的可能性。
扶绫直接回看過去,吓得他站得更直了。
讓柳成煦失望了,扶绫的成長過程沒有出現一絲意外,她就照着那時候的模樣原封不動地長大了。
柳成煦被戳破了心思,有些臉紅。
他說:“自然不是。”
扶绫回道:“那就行。等你成親了,我倒要看看你的良配長什麼樣子!”
她将話題轉到了柳成晖身上,“成晖呢?這個年紀的男孩大多都到了情窦初開的時候,你可有心儀的姑娘?”
柳成晖撓撓頭,扭了下身子。
柳成煦一把抱住他,另一隻手伸進柳成晖的胳肢窩鬧了兩下。
二人的笑鬧聲傳遍山林,驚着了路過的飛鳥。
“成晖,快告訴哥哥,那人是誰?”
柳成晖笑到眼角含淚,也不願說出那姑娘的名字。
聞不予看着手裡頭的山雞,上頭滋滋冒油,往扶绫面前遞了過去。
他挑了下眉。
扶绫看懂了他的意思,是在打趣自己竟然會因為這點小事“記仇。”
扶绫吐了下舌頭,這事确實是她小肚雞腸了。
她就是個普通姑娘,還是個小心眼的。
柳成煦那時候隻是沒在明面上表示對她外貌的不滿,可行動上是做足了的。
她不可能記不住。
聞不予又将烤雞往前伸了兩下,将扶绫從回憶裡拽出來。
他問:“熟了沒?”
醉仙閣的老闆隻會品菜,卻不懂烹饪。
扶绫用刀在烤雞上劃了道口子,“沒熟,再烤一會。”
柳家兄弟打鬧完了。
吉音從柳成晖那邊要來了調料,裡頭有一樣據說是從西域來的商人那兒買來的。
吉音撒了些上去,味道頓時變得不一樣了,嘗着十分美味。
扶绫看着他吃的滿嘴流油,自己也饞得很,拿着刀切了一塊肉過來。
她分了一半給聞不予,推了下他的手,催促道:“快翻面,不然都烤焦了。”
聞不予将手裡的烤雞翻了個面,果然已經烤過,隻怕肉裡的汁水都被烤幹了。
扶绫指着那塊成色不太一樣的肉嫌棄道:“聞公子,你這個可沒人幫你吃啊!自己解決。”
聞不予轉過頭,看着她嘚瑟的樣子。
扶绫努努嘴,做出一副善心大發的樣子,說道:“要不然你求求我,或者給我點錢,我可以分一半我的烤兔子給你。”
他翻了個白眼,“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