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光芒漸漸消散，一隻九尾狐靈出現在衆人眼前。

這隻九尾狐靈個頭兒嬌小，像一隻小鳥那麼大，通體呈黑色，如墨般濃郁深邃，而它的指甲、耳朵尖和尾巴尖卻是柔和的粉色，粉與黑相互映襯，顯得格外獨特。

它蹲坐在桃花枝上，九條尾巴輕輕晃動，粉色的眼眸中透着一絲怯意，卻也多了幾分靈動。

“果然如此。”瑤姬微微颔首，眼中閃過一絲了然。

殷夫人忍不住湊近幾步，細細打量着這隻九尾狐模樣的妖靈，口中喃喃道：“原來世間竟有這般神奇的妖靈，今日可算是開了眼界。”

長得如此嬌俏可人，可惜會食人啊，不能養。

楊婵也饒有興趣地觀察着，心中對這妖靈的來曆愈發好奇，忍不住問道：“娘，那這妖靈為何會出現在此處，又為何要附在牛身上，給牛郎送夫人呢？您可知道什麼？”

瑤姬聽了前因後果，神色更加複雜了。她靜靜地凝視着眼前這隻九尾狐模樣的妖靈，往昔的記憶如潮水般翻湧。

當年身為雲華長公主的她，曾随兄長踏入青丘之地，那片神秘而绮麗的境域，諸多奇異之景令她印象深刻，其中便有這獨特的妖靈。

此時，妖靈微微顫抖着，似是鼓足了勇氣，終于開口，聲音怯生生的，帶着一絲哀戚：“我家主人……在青丘墟内。她已逝去，真靈卻被困在那裡，無法解脫。我知曉牛郎為人良善，便想着給他送一位賢妻，以此積攢功德，期望能助主人脫離苦海。我本無惡意，隻是不知該如何是好，才出此下策附在牛身。我沒有傷害老牛的。”

說罷，妖靈垂下頭，九條尾巴也無力地耷拉着，粉色的眼眸中隐隐泛起淚光，透着無盡的哀傷與無奈。

殷夫人聞言一愣，心中對這妖靈的所作所為，多了幾分理解與同情。

理解？同情？

情緒不對，其中有詐，殷夫人靈台一清，再看那妖靈，多了幾分審視。

楊婵微微皺眉，輕聲問道：“那你家主人究竟是因何被困在青丘墟。”

墟？廢墟？青丘莫非也是毀于戰火？敖丙想起在混沌珠中看到的場景，那是畢方與楊三姐的對話，講了很多很多。

妖靈說，“我不知道，我是青丘變成廢墟以後才誕生的，我隻知道積攢功德，可以讓我們家主人的真靈去輪回轉世。”

殷夫人微微向前一步，輕聲問道：“你既想幫你家主人積攢功德，讓其真靈輪回轉世，可為何要選牛郎呢？”

妖靈擡了擡粉色的眼眸，眼中滿是迷茫與無奈，聲音帶着一絲哽咽：“我自誕生起，便在這荒蕪的青丘廢墟遊蕩。是偶然間聽聞牛郎的事迹，知曉他心地純善，又身世坎坷。我想着，若是能幫他尋得一位好夫人，讓他往後的日子不再孤單困苦，也算是一件大善事，能積攢不少功德。”

“至于附在牛身上，實在是我别無他法。我本就形單影隻，力量微薄，若直接出現在牛郎面前，定會吓到他。牛是他最親近的夥伴，附在牛身，他或許更容易接受我的話。我隻是想幫主人，從未想過要傷害任何人。”妖靈說着，九條尾巴輕輕蜷縮起來，似是在為自己的行為辯解。

楊婵微微颔首，神色似乎緩和了些許，她望着妖靈，語氣輕柔地說：“我們明白你的苦衷，也相信你并無惡意。隻是行事之前，應多考慮些後果，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誤會和麻煩。”

殷夫人也點了點頭，好像也聽信了妖靈的話。

敖丙閉着嘴，他直覺這裡有問題。

四天君守在外圍，老老實實看着，不知道殷夫人與西嶽神女在搞什麼，都不敢言語。

牛郎的聲音突然響起，帶着不容置疑的堅定與憤怒：“它在說謊！這妖靈根本不是在做善事！”

衆人皆是一愣，紛紛将目光投向牛郎，隻見他臉色漲紅，眼中滿是怒火。

牛郎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着自己的情緒，緩緩說道：“我的母親本是大家閨秀，品貌皆美，卻跟着父親吃了半輩子的苦。今日這妖靈說要給我送個賢妻，可誰能保證，這不是又一場騙局？說不定，她所謂的姻緣，會讓另一個女子像我母親一樣，痛苦一生！”

說罷，牛郎的眼眶微微泛紅，聲音也有些顫抖：“我不能讓這樣的事情再發生。我不能因為自己的私欲，就輕信這妖靈的話，讓無辜的人陷入不幸。”

那妖靈聽了牛郎的話，粉色的眼眸中滿是委屈，九條尾巴不安地晃動着，急忙辯解道：“我沒有說謊！我真的是想做善事，幫主人積攢功德。我選你，是因為你善良，我會盡力讓你和你的妻子幸福的。”

殷夫人似乎想到了什麼，看向牛郎，背過身，沖着他擺了擺手，而後輕聲說道：“牛郎，我明白你擔心的事情。但這妖靈既已表明了心意，我們也不能全然不信。或許，我們可以想個兩全之策，既能幫妖靈完成心願，又能确保不會有人受到傷害。”

楊婵聞弦歌而知雅意，也跟着點了點頭，轉過身來，目光溫和地看着牛郎，眨了眨眼，說道：“是啊，我們可以先觀察觀察，看看這妖靈到底有沒有誠意。而且，姻緣之事，本就講究兩情相悅，我們會尊重你的意願，不會讓你勉強接受的。”

牛郎本滿心憤懑，可瞥見殷夫人和楊婵的暗示，心中頓時明白過來。剛剛還因激動而漲紅的臉漸漸恢複平靜，眼中燃燒的怒火也緩緩熄滅。

他暗暗調整情緒，深吸一口氣，微微垂下頭，似是在平複心情，又似是在思索着如何配合。不再像方才那般義憤填膺地指責，而是緊閉雙唇，安靜地站在一旁。

那妖靈原本緊張得尾巴亂晃，見牛郎突然不再言語，微微擡起頭，粉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疑惑，卻也沒敢多問。

殷夫人和楊婵對視一眼，不着痕迹地微微點頭，心中暗自慶幸牛郎反應機敏，能迅速領會她們的意圖。

“罷了，這妖靈既已表明心意，我們便再信它一回。但若是有任何差池，定不會輕饒。”殷夫人目光威嚴地看向妖靈，故意闆着臉說道。

楊婵也适時地接上話茬，語氣嚴肅：“姻緣之事，關乎一生幸福，容不得半點馬虎。你若真心想積攢功德，便需拿出誠意，切不可再有欺瞞之舉。”

屋内氣氛雖依舊有些凝重，卻因牛郎的配合和殷夫人、楊婵的一番話，有了些許緩和。

妖靈忙不疊地點頭，九條尾巴輕輕晃動着，聲音帶着些許急切：“我定會盡心盡力，絕不敢再有隐瞞，求各位相信我，放了我吧。我還要繼續積攢功德，拯救我的主人。”

瑤姬和楊天佑退到一邊，看着女兒與殷夫人發揮。

“三妹，我回來了。”楊蛟推開屋門，“爹娘也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