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秋帶着宋清安和慕容皖一路沿河走去,一直走到落日西斜。
宋清安懷裡抱着慕容皖,她向遠方望去,前面的路還是看不到盡頭,一望無際的河流邊也絲毫沒有人煙的迹象,光線也被遠處的山一點點遮擋,山峰與天相接,散發着深紅的光。
宋清安的步子越來越小,腳似乎有千斤重使她擡不起來。被抱着的慕容皖也有所察覺,她的眼睛瞪的滾圓,不安的看向四周。周子秋還是不停的往前走,宋清安沒辦法隻能慢慢的跟上她。
“阿姊....”慕容皖小心的扯了一下宋清安的衣領,宋清安一下清醒。
慕容皖指了指河的對岸,宋清安順着她指的方向看過去,除了一片漆黑剩下的什麼也沒看到。她問慕容皖是不是餓了,誰料慕容皖直接把頭埋在了宋清安的懷裡,宋清安不明所以,以為是這個姿勢抱着她不舒服,就換了一個姿勢。
慕容皖發出了詭異的笑聲,她猛地擡頭,宋清安這才發現慕容皖的眼眶裡空蕩蕩的早已沒了眼球,裡面的血肉裡似乎還有什麼在蠕動。
宋清安想要大叫,可嗓子裡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樣發不出聲來。
嘭的一聲,慕容皖自爆了,血肉濺的到處都是,宋清安這時可以發出聲音了,一聲尖叫劃破了天際。
等宋清安稍微鎮定後才發現自己已經走到了河中間,身後的周子秋一直死死的拽住她的衣服她淩厲的眼神似乎要将她千刀萬剮。
......
宋清安被周子秋拽着上了岸,二人的裙擺都在滴水。
周子秋從裡衣裡拿出了玉佩,玉佩伴随着瑩瑩綠光飄在了空中。慕容皖低着頭擰着周子秋裙擺裡的水。
“我剛才是不是又幹什麼了....”宋清安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子一樣低頭擠着自己衣服裡的水。
“沒事啊。”周子秋用滿不在意的語氣說,“就是剛才你抱了一塊大石頭就跳的水裡去了我還以為你去玩漂流。”周子秋看着宋清安已經濕到腰間的衣服,突然有了個壞主意。
......
等宋清安再睜開眼的時候,已經不是之前的星空頂了,而是一個褐色的屋頂。
宋清安就這樣衣衫不整的躺在了木闆床上。宋清安看了看自己這狼狽樣:下裙被扔在地上,裡衣也被解開,露出了裡面的抹胸布。
宋清安嘗試站起來可剛一離開床就感覺天旋地轉,所以聲音忽遠忽近,朦胧間她似乎還聽到了自家妹妹沈琦哭喊自己名字的聲音。
妹妹,好想再見到你,哪怕你無法感知到我的存在。我想告訴你:别再為我流淚。
沈琦和宋清安的初識并不好,在姥姥家寄宿了近十六年的宋清安,在一個很平常的日子見到了三四年才回家的父母,身邊還牽着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小女孩一身的名牌童裝和身上的牛仔褲已經洗到發白的宋清安以及破舊的土胚房顯得格格不入。
父母告訴宋清安,他們有錢了,宋清安不用再過苦日子了。
這個女孩是她妹,是她的親人。
親人,何其陌生的詞彙!
如果親人是每月定期回來的鈔票;如果親人是每次家長會的空席;如果親人是告訴自己打工很苦很累,不方便帶孩子上班,但卻還是将另一個孩子放在身邊栽培......
十六歲的宋清安第一次在親人面前流下了淚,她從沈母身邊走過,高昂的香水味更是将宋清安那顆脆弱的自尊心擊的粉碎。
宋清安抱起了沈琦,說歡迎他們回家,内心卻恨不得直接摔死這個妹妹,她恨她,恨她搶走了屬于自己的一切。
...直到宋清安上了大學,幾個月回家一次,她才知道親人不是每月出現的裝着現金的信封。愛不是錢不是權,愛是私藏起來幾個月發潮的餅幹;愛是每張繪畫上頭發短短,臉上寫着姐字的塗鴉小人...沈琦是親人,沈琦愛宋清安,宋清安也愛沈琦。
恍惚間,宋清安看到了沈琦,她正在為自己擦淚。
宋清安狠狠的抱住沈琦,她的淚流過臉頰,順着下颌線流下,滴在了那人的上衣。宋清安一直抽泣,她說沈琦我想你。
那人也一直不停的安撫宋清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