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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一切簡直如同夢境,記憶碎片在燈光的照射下閃閃發光,牆壁上也滿是被折射出的光斑。
在這美好仙景下,周子秋的過去如同電影一般在宋清安眼前放映。
她看到了,從小被家庭暴力的陰影所籠罩着的她;她看到了,幼年軟弱被欺淩的她;更看到了因妹妹過失,而背井離鄉六年的她。
痛苦是永遠不會被遺忘的,它隻會讓人更加痛苦。
過去的種種如同尖刀一般在周子秋的心上亂刺。如果她沒有記得過去發生的一切,她也可以叫周子伊的父親為爸爸,也可以稱呼宋清安的父母為哥嫂,叫宋清安小侄女。可是一切都已經發生了。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自己餓到撿垃圾吃的模樣,以及在法庭上被父母推來推去的狼狽樣。
有時她也會問,為什麼父母隻愛妹妹。她會覺得還是自己不夠優秀。
如果變得更好一點,父母會不會多給她一點關注?幼年時期的周子秋隻想從父母那裡得到一點點愛,哪怕是虛假的也沒關系。
父母離婚了,周子秋還是被判給了媽媽。
母親再婚後的第一口飽飯,是宋清安給她的,雖然隻是一碗蛋炒飯,可對那時的周子秋來說就像是将要淹死的人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繩索。
那天,她把淚水混進了飯裡,發誓一定要讓自己出人頭地。
蛋炒飯的味道周子秋從十歲記到了三十二歲,那天那張明媚的臉,也随着蛋炒飯印入了她的腦海裡。
這是第一次,周子秋除了怨恨之外有了其他的感情。
十七歲時,母親死了,周子秋殺的。
懷孕五個月的母親就這樣被周子秋推下了樓梯,連同腹中的胎兒,一起死在了樓梯下。
看着母親凄慘的死狀,周子秋問自己害不害怕。
不怕,她告訴自己,如果不是發抖的雙腿她大概也會相信自己不害怕。
母親。你就是該死。
事後,周子秋還嫁禍給了繼父。她控訴繼父長期對她們的虐待,身上曾經令周子秋自卑的疤痕也成了最好的罪證。
葬禮上,她悲痛欲絕,精湛的演技人誰都不會去懷疑這個剛死了母親的十七歲孩子
就這樣,繼父、母親和未來得及出世的孩子死在了同一天。
周子秋也被父親接了回去。
回到家的日子也不好過,七年未回到的家裡發生了滄海桑田的變化,與周子秋記憶裡的很不一樣。
雙胞胎妹妹也和她成了兩路人,周子秋與這個優越的家格格不入。
二十五歲時,妹妹說她愛她,願意等她一輩子。周子秋被吓傻了,她一度覺得妹妹是得了精神病,她沒有同意,還有一個原因是因為她早有了戀人。
二十六歲時,父親告訴她說:“子秋,出去上學吧!我給你打錢。家裡是留給你妹的。”她一直知道家業隻有妹妹的份,如果不出去那将來連一分錢也不會拿到。
她妥協了,出了國,離了家,近萬裡,誰也不知道的地方,隻有周子秋自己。
再接到家裡電話的時候是周子秋三十歲的生日,平時嚴肅的父親竟然低聲下氣的祈求她:“子秋,再幫幫你妹吧!她就你一個姐姐了!”
就這樣一句話,周子秋又把自己嫁給了沒有感情的約克斯。盛大的婚禮上,新娘的家人席空落落的,沒有一個人來。
結婚半年後,周子秋自殺了,她終于從人間這個煉獄中解脫了。
所有人都會厭惡我的泥濘與不堪,唯獨她不會,我知道我愛她所以我的身體與靈魂都隻忠心于她。
這是周子秋的遺書中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