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慶堂坐在診療室的椅子上，手裡仍握着那份檢查報告，紙張微微顫抖，似乎承載着沉重的命運。他的目光落在那幾個刺目的字眼——肝癌晚期，腫瘤壓迫到胃。

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了。

就在幾個小時前，他還在自己的醫生館裡給病人看診，皺着眉頭思索病人的症狀。而後，他的胃部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疼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眼前一黑，整個人直接暈倒在診療台旁。

等他再度醒來時，已經是在台南醫院的病床上。

“爸！”林俊彥焦急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随即，他看到自己的兒子滿臉擔憂地盯着自己。

“怎麼回事？”林慶堂虛弱地問。

“爸，你突然暈倒了，吓死我了！”林俊彥深吸一口氣，強忍着情緒，“我先關了醫生館，把你送來了醫院……結果……”

這時，主治醫生陳文謙走了進來，神色凝重。

“老師，我有些話要跟你說。”

林慶堂直覺情況不妙，心中隐隐有了猜測。他接過病曆，看見上面的檢查報告，肝癌——三個字瞬間擊中了他的心髒。

“是确定的嗎？”他的聲音有些嘶啞。

“是。”陳文謙點點頭，臉上帶着醫者的沉痛。

林慶堂的指尖微微收緊，心裡卻很平靜。作為醫生，他見過太多生死，甚至在病人面前宣布過無數次類似的消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意味着什麼。

他的腫瘤已經太大，甚至壓迫到了胃部，才會導緻劇烈疼痛，最終暈倒。以目前的情況來看，哪怕手術，也未必能有太大的改善。

“爸，得趕快手術！”林俊彥急切地說道。

“不。”林慶堂的聲音平靜得可怕。

林俊彥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着他：“你說什麼？”

“我也是醫生。”林慶堂緩緩放下病曆，“我知道我的情況，這時候開刀，意義不大，反而可能讓術後并發症更嚴重……與其如此，我甯願保守治療，至少能陪着你們久一點。”

“爸！”林俊彥咬牙，聲音有些發顫，“你怎麼能這麼想？我們不會放棄你的！”

“俊彥。”林慶堂看着兒子，語氣堅定，“你是醫生，你應該知道，我的手術成功率……”

“我不管成功率！隻要有機會，我們就該去争取！”林俊彥的眼眶微微泛紅，聲音裡帶着憤怒，“你難道不管媽，不管我了嗎？你讓媽以後怎麼辦？”

林慶堂的嘴唇微微抖了一下。

“媽已經陪你幾十年了，她一直都站在你身邊，從沒抱怨過你的忙碌。”林俊彥聲音低沉而顫抖，“現在，她需要你活下去，哪怕隻有一絲希望，你也該去争取。”

他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你說你是醫生，知道自己的情況，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也是丈夫，是父親，是這個家的支柱。我們需要你，媽需要你，春梅需要你，難道你就忍心這麼放棄嗎？”

房間裡沉默了。

林慶堂垂下眼簾，心髒仿佛被重重擊中。

他當然知道自己該怎麼選擇，他的理性告訴他放棄，可是，他的家庭呢？

“爸……”林俊彥低下頭，聲音已經帶了幾分哀求的意味，“求你了，别放棄。”

這一刻，林慶堂的心，終于動搖了。

——

最終，他點頭同意了手術。

陳文謙醫生立刻動用人脈關系，召集了外科、腫瘤科、麻醉科等多個科室的醫生進行緊急會診。

時間緊迫，手術必須盡快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