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幾個尾巴聽到聲音，連忙飛奔過來，倦鳥歸巢般，找準自己的站位，撲入密集隊形的方陣中。

一番騷動後，方陣漸漸安靜下來。

體育老師點點頭道：

“很好！這一次咱們比隔壁班快，看隔壁，到現在都沒站整齊。”

夏霁偏頭看去，那邊的男體育老師正面無表情地立在籃球架子下，看着稀稀拉拉的隊伍，等待着自由散漫的學生們慢吞吞彙合，不慌不忙。

在蕭瑟春風中，宛如一派宗師氣度。

不愧是傳聞中萬事靠自覺的神奇班級，連體育老師都那麼的佛系。

站好後，女老師開始點名。

“稍息，立正！”

“向右看——齊！”

“向前看！”

她大手一揮：“報數！”

“一！二！三……”

每一排，從排頭開始，每個人都順着往下報出自己的數目，最後由末尾的同學上前給老師彙報數量。

簡單計算後，體育老師秀眉一皺。

“怎麼少了一個？”

幾個同學面面相觑，又再自己算了算，确實，少了一人。

她見數目沒錯，于是高聲呼喊道：

“所有人，都左右看一看，有沒有誰沒來上課？”

“老師，是不是算錯了？”有個同學大聲舉手道，“今天我們班新轉來了一個同學，數目有可能對不上，要不您重新算一下？”

“不可能，新同學我已經算進去了。”

老師搖搖頭，還看了一眼隊伍中的夏霁。

夏霁眨眨眼。

雖然他們班的人都是随機站位，摩肩接踵的，不太好找那個不在的人，但其實每個人他都心裡有數，誰不在他幾乎一目了然。

果然，一時的議論紛紛後，還是班長呂羊舉起了手：

“報告老師，羅燕子沒來。”

“羅燕子？”

為了确定是她，體育老師高呼了好幾遍：“羅燕子在嗎？羅燕子？”

“羅燕子！”

一直沒人出聲，看來人确實沒來。

她緊鎖着眉，在手裡的花名冊子上畫了幾筆，給羅燕子記了個曠課。

一次曠課，還不嚴重。

兩次曠課，她會去找班主任。

三次曠課，這門課就不及格了。

話雖如此，在高考不考體育的情況下，體育這門課越到後期越是存在感稀薄了，區區不及格，其實也影響不了什麼。

就像隔壁高三，學生們勉勉強強來集個合，老師再瞅一眼有沒有失蹤人口，隻要人齊了，其它的也沒什麼事了，工作十分輕松，有的時候還會有熱心的語數外老師來幫忙頂課，然後“家裡有事”“生病住院”的體育老師，就可以安安心心在辦公室裡打遊戲了。

當然，他們班還是高二，體育老師自認還是比較負責的。

她點清人數後，又一吹哨。

“哔！接下來，繞着籃球場的邊線跑個5圈吧！”

“跑完解散！”

說着，她伸手示意第一排的排頭領頭，然後學生們就像毛線團裡抽出的一根細線一樣，一排又一排，首尾相連，形成一字長蛇陣開始圍着邊線跑圈圈。

跑到第二圈時，夏霁聽到了前面的呂羊小胖子，那如同拉風箱似的的喘氣聲。

“嗬嗬嗬……”

聽着實有點駭人了，真懷疑他是不是要把肺都呼出來了。

第三圈時，倒是隔壁出了一點動靜。

高三的方陣終于站好了。

按照流程，他們體育老師親自數了數到場的人數，沒想到居然也少了一人。

“杜詩雨？杜詩雨……”

還是個“熟人”。

這就有點意思了。

兩個班同時上體育課，分别都少了一個人。

更有意思的是，羅燕子和杜詩雨，雖然表面上看這倆人沒什麼太大的聯系，但就是莫名的，夏霁想到了課間操上，羅燕子盯着杜詩雨的那一幕。

後來把羅燕子喊去高三，他還默默确認過杜詩雨的眼神，确實對羅燕子很陌生。

杜詩雨不認識羅燕子。

那羅燕子又為什麼會盯着杜詩雨呢？

說起來不僅是杜詩雨。

羅燕子對他的态度也超乎了一個剛熟悉的陌生人範疇，就像是在他們都不知道的時候，羅燕子就已經十分熟悉他們了。

真是一個謎一樣的女生。

夏霁眯了眯眼，一邊漫不經心地跟着跑，一邊不自覺地又開始分析這些零零散散的線索。

前面的小胖子已經喘得上氣不接下氣。

慢慢的，小胖子面前空出了一大截。

他兩條短腿倒騰着，倒騰着，反倒越來越慢，越來越吃力，與後面的夏霁距離也越來越近，差不多後腦勺都要快要貼到夏霁鼻尖上了。

最後兩圈，幾乎都是夏霁推着他在跑。

所幸4月風涼。

吹在小胖子紅彤彤的臉上，也算是熱對流降溫了。

風色淡雅清新。

循味望去，旁邊樓棟上的懸空台裡，金燦燦的迎春花傾瀉而下，如同一小片翻湧流動着的瀑布。

春意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