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霈言不是在嗎,想必這件事情很快就能解決了。”黑鴉晃了晃翅膀,有幾分不滿道,“你莫要總是揪着我的翅膀,羽毛都要叫你薅光了。”
随泱睨了一眼黑鴉,她又一次伸手,抓住了另一隻翅膀,“扯扯這邊,兩面的翅膀才算對稱。”
不知為何,黑鴉黑漆漆的,看不出什麼的臉上,竟是閃過生無可戀的情緒,它不再掙紮,而是任由随泱抓着,它直勾勾地盯着随泱,一副由她宰割的模樣。
随泱奴了奴唇,“幫我找一個人。”
“一個叫安甯的女人,應當嫁到鎮上沒有幾年,從前有個弟弟。”
等到随泱松手,黑鴉繞着她的腦袋轉了一圈,才有些奇怪道,“這人是誰?”
随泱側了側身,“裡頭那小沙彌的姐姐,這寺廟不妥,若是能找到他姐姐,将人送過去,也算是一件好事。”
黑鴉扇動着的翅膀猛地一滞,整隻鳥兒險些從半空中栽下去,過了好一會兒,才咬着牙,陰恻恻地開口,“随泱,你知不知道就算我是先知,想要找到一個人,也需要耗費很多氣力,我們現在最要緊的,是準備好一切,确保你能如期死去,其他的都不重要。”
随泱不說話,隻是盯着黑鴉。
黑鴉扇了扇翅膀,過了一會兒,認命一般道,“知道了,我去找。”隻是雖說是認命了,最後仍舊有些不死心地沖着随泱道,“裡頭的那個小沙彌,普通到不能更普通了,如同芥子一般,我現在分出心神去幫他找姐姐,到時候,你很有可能會多挨兩刀,多受些疼——”
黑鴉的聲音戛然而止,是随泱伸手拍在了它的腦袋上,将整隻鳥兒拍得一趔趄。
“讓你去便去,多挨兩刀的效果不是更好?我來一趟,有機緣幫他一把,那就幫他一把吧。”
漆黑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随泱,過了好一會兒,黑鴉振翅飛起,朝着夜空飛去。
随泱則是站在原地,擡眼看着黑鴉離開的方向,直到身後響起腳步聲,轉頭去看,是江霈言。
“怎麼一個人在這裡站着?”江霈言開口,先關心的卻是随泱的身子,“天氣雖漸漸暖和了起來,可夜裡還是有些涼,若是吹風吹得病了該怎麼好?”
随泱笑了笑,“哪有這般虛弱,師兄是處理完那禅房的和尚了嗎?可有什麼頭緒?”
江霈言輕輕點了點頭,“雖還不能确定作祟妖物的身份,但我已經有了猜測,等到師父趕到,我便會将事情逐一告知他。”
“方才……”江霈言的聲音頓了頓,他眼底閃過一絲不自在,“方才泱泱是在同那隻黑鴉說話嗎?”
随泱唔了一聲,修士身邊養着開了靈智的活物并不罕見,江霈言一直是知道自己身邊有隻靈獸的,隻是黑鴉向來神出鬼沒,所以江霈言隻與黑鴉打過幾次照面,并不曾與它有過什麼交道。
“是,也不知是什麼時候從山上跟下來的。”随泱開口道,半真半假,“我打發它回去了,師兄怎麼忽然提起這個?”
“先前我便想要同你商議,這次你的生辰禮物,我給你尋一隻上品的靈獸養在身邊可好?”江霈言看向随泱,見人看了過來,又急忙解釋道,“你喜歡的自然是最好的,隻是倘若當真遇到什麼事情,一隻黑鴉也幫不上你什麼,那黑鴉,你就當吉祥物養在身邊罷了,我先前在後山結界外遇到過一窩白虎,等過些日子,那些白虎也該長大些了,我尋來讓你養在身邊可好?”
随泱眸光輕轉,她心裡歎氣,面上卻是鼓了鼓臉頰,有些驕縱道,“一窩白虎?那不是旁人也會有?師兄,我不想同别人養相同的靈獸,我身邊的,自然要獨一無二,天下無雙才行。”
“旁人沒有,隻你有。”江霈言忙道,他壓低了聲音,“你也知道,後山的結界外,除了我以外,少有人有底氣全身而退,那窩白虎我遇見時,隻有兩隻,若你都喜歡,兩隻便都留下,若你隻喜歡其中一隻,另一隻我便暫且養着,不會叫旁人尋了去。”
“那……倘若我都不喜歡呢?”随泱仰頭看向江霈言,眸子亮極了,宛若寶石一般。
江霈言笑了起來,“不喜歡便不喜歡吧,我再去尋别的。”他伸手,本是想揉一揉随泱的腦袋,但是想起先前随泱總會捂着腦袋,控訴自己弄亂了她的頭發,江霈言便又收回了手,“這次本是陪你下來轉一轉的,不料遇上這寺廟的事情,等處理完了,我定然好好補償你。”
随泱瞪了江霈言一眼,她轉過身去,“我聽說,鎮上這般盛大的燈會,三年才一次呢。”
“那便三年後,我再同你來看焰火。”江霈言開口道,語氣中,滿是懇切,分明是一句閑談,可經由江霈言說出來,卻像是訂下契約的承諾。
随泱不答,她看向面前的石子路,過了一會兒,才擡了擡下巴道,“師父來了,師兄,我們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