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身心俱疲,我躺在床榻上,怔怔地看着帷幔,突然就想到,我已經很久沒有回到現代世界了。
這對我來說像個無解的牢籠,我從來沒有這麼一刻想要見到宋思衡,變故來得太突然了,老皇帝的死就像是多米諾骨牌效應的一個推力,把所有的原有的計劃全部打亂了。
北城軍隊南下時,才剛入夏。
我和蘇景之站在城牆上看着下面整頓有素的軍隊,“黑雲壓城城欲摧”的感覺撲面而來,“報君黃金台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隻期盼着這些将士們都能活着回來見到自己的親人。”大約是我第一次見到這樣宏偉悲壯的場面,不由得有些感慨,天下太平之時總想着能遇亂世,亂世到來之際,又諸多悔恨。
大軍浩浩蕩蕩地從北城而出,一路南下,勢如破竹。
三個月間,我在禦書房寫詩時,這樣的捷報聽得不下數百遍了。
“南風一掃胡塵靜,西入長安到日邊。長安是何處?”這三個月,我每每坐在這兒練字寫詩時蘇景之就會站在我身後,問到有關詩的内容和典故,我都會一一和他講到。
“長安,北城在我們那個時空的古代,就叫長安。我們那個朝代,漢唐盛世都在都城長安。”我邊向他解釋,邊拿出新宣紙,“沒墨了,陛下研磨。”我撒嬌道。
“好,我為貴妃研磨。”他用手背寵溺地蹭了蹭我的臉,從後邊繞到我身邊,開始替我研磨。少年十八,在現代也已經成年了,以他的眼界膽識,在這個時空,做出一番事業,應也會是個震古爍今的人物。
正寫的入神之際,前線又傳來消息,北城軍隊已經抵達江夏,甯王率親兵守在江夏,雙方勢均力敵,已經七曜,連江夏的城門還沒破。
斥候探明,宋思衡此番将老王爺的舊部都帶來了,想必是要奪回失守的城池。我正想開口安慰,打仗的事不必太過心急,打個三年五載都是常有的事,沒太大傷亡就好。誰知下一秒,就聽到宋思衡要談判求和的消息。
“求和?怎麼個求和法?再送一位相府千金來北城做貴妃嗎?”我聞言陰陽怪氣地說道,後來一想,求和可不是宋思衡的性格,他手裡握着南域最精銳的部隊,就是真的打起來,未必拿不回丢掉的城池,“他隻說了求和?”我接着問道。
蘇景之未開口,擡了擡下颌示意侍衛說下去:“他還說,要見貴妃娘娘。”
“不見,告訴大将軍,接着攻城。三個月拿下江夏。”蘇景之有些生氣,說罷就擺了擺手讓人下去了。
衆人魚貫而出,書房霎時隻剩了我們兩人。
我起身,壯着膽子彈了一下他的額頭,嬌聲嬌氣地說道:“怎麼又不開心啊。他想見我那是他的事,見不見不得還是看我的意思嘛,你不讓我見,我就不見了。”我仰着頭,朝他靠近,撒嬌似的用鼻子蹭了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