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明越拒絕他。
事實上,他并不真的将那兩戶房子當成自己的私産,他将過戶合同交還給厲仲膺時也是真心實意。隻是見厲仲膺仍在關注着他的神情,明越終于意識到是自己的不言語令他……不安。
厲仲膺竟然也會有看人臉色的一天,而這個人居然有一天成了自己。明越說不出心中是什麼滋味,也沒再繼續沉默,轉而問他:“怎麼不住在和一灣了?”
厲仲膺頓了頓,“離風行太遠了。”
在和一灣住了十二年的時間,從沒覺得遠,眼下和一灣和總部大樓都還在原地,怎麼莫名其妙覺得遠。
明越隻當自己問了個他不想回答的問題,正要知趣地結束話題,厲仲膺忽然又說,“和一灣太大了。”
明越看向他。
厲仲膺在他的眸光裡呼吸一滞,忽而頹然地、似乎認輸似的笑了笑,“你走了之後,房間太空了。總覺得你就在隔壁,或者在樓下,或者下一秒就會回來敲我的門。我受不了這種幻想。”
幻想不能成真,就會成為一種折磨。
對于明越來說,這句話似乎比他在橋上說的那句“我離不開你”還要露骨,更不會想象到厲仲膺竟然能這樣向他剖白自己,明越被他驚到,半晌沒能回應。
最後隻能勉強着岔開話題:“我餓了。”
“我訂餐。”厲仲膺拿出手機,問他,“你想吃什麼?”
明越有些茫然地望了望他。
大多數時候,他都處在能吃飽就不錯了的物質條件下,中間跟在厲仲膺身邊的那一段時間,是吳叔安排什麼他就跟着吃。他沒有過敏源,沒有忌口,自然也就沒有喜好。
厲仲膺有些明白了,試探道:“中餐可以嗎?”
“都可以。”
“喜歡吃辣嗎?”
“都可以。”
厲仲膺沉默片刻,“吃魚?”
仍然是“都可以”三個字的回答。偏偏明越的表情還很自然,沒有半分随口敷衍的意思。
厲仲膺張了張嘴,幹脆低下頭選了一通,他把各種口味都給勾選上,決定到時候飯桌上再讓明越按喜好排個序,即便不能搞明白他喜歡吃什麼,至少也能把最讨厭的先給摸清楚避免踩雷。
又把明越拉到酒櫃跟前,“能喝酒嗎?”
明越也大概摸清了厲仲膺想要問他的事情,誠實道:“能喝。不想喝。”
厲仲膺便勾起一點笑意,又把人拉到冰箱前,一打開竟然是個飲料櫃,“那有沒有想喝的飲料?”
明越說,“水就可以。”
厲仲膺卻不随他的願,伸手拿出一瓶蘋果味的汽水遞給他,“先試試,不好喝就給我喝。”
明越接過,沒有說話。
厲仲膺拿到這瓶應當不是偶然,他剛才就是盯着這瓶。
這款汽水在基地時候賓達理很愛喝,也給他喝過一次,不過後來不準他喝了。賓達理說了一些專有名詞,總結起來大概就是這款汽水容易讓人上瘾。“做我們這行的,上瘾就等于要命。”
漂亮的青綠色玻璃瓶,不像是裝着汽水,是裝着充滿詛咒的藥水。
在厲仲膺的目光中,明越喝了一口藥水、不,汽水。
超級甜。
觀察明越的表情,厲仲膺松了口氣,嘴角更彎,“你喜歡喝。”
喜歡?
明越晃了晃瓶口,蕩漾起青綠色的波瀾。
算喜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