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堆積的空瓶逐漸增多,氣氛慢慢恢複熱烈,剛才的小風波似乎沒剩下什麼。
關越詩掃視一圈,沒看到杜朔的人影。她疑惑問陸林深道:“怎麼一直不見杜朔?”
陸林深搖搖頭示意他也不知道。
人來這麼許多,又都隻和關越詩混個臉熟,陸林深怕關越詩不習慣,注意力一直都在她這兒,并未來及關注杜朔。
兩人正說着,包廂門突然開了,衆人下意識看過去。
一個女生走進來,俏麗站在桌旁朝衆人道歉:“不好意思啦各位,我來晚了。”
竟然是那日在蘇城偶遇過的秦燦。
關越詩有些恍惚,下意識去看陸林深。
“怎麼了?”陸林深察覺她的目光,扭頭回應道。
關越詩張張嘴,突然不知該說什麼,她重新轉開視線:“沒什麼。”
桌上的熱鬧還在繼續,衆人明顯激動起來,熙攘着給秦燦讓出位置。
秦燦在那處坐下,馬上有人和她搭讪道:“甜果兒,好容易來一趟還這麼遲,大主持每天忙什麼呢?”
“這是怪我來得少了?”秦燦玩笑看他。
那人忙道不敢。
秦燦卻輕笑一聲後道:“這不前兩年剛去台裡,腳跟都沒站穩呢,哪有心思聚會。以後常聚啊。”
似乎沒料到秦燦會回應,那人滿面喜氣,連聲應好。
秦燦卻不在意他這幅激動模樣,掃他一眼繼續道:“至于今天來遲嘛——”
她拖長了聲音,嬌滴滴一指門口:“喏,你問他喽。”
衆人這才發現門口又進來一人。
杜朔門都還沒關好,就聽了這麼一句,聞言趕忙放下手中的活計,對衆人澄清道:“不怪甜果兒,我的鍋。”
衆人一頭霧水,秦燦輕哼一聲,并不理他。
心知還沒把人哄好,杜朔拱手沖秦燦讨饒:“姑奶奶,真不是故意不通知你。這不都親自接你賠不是了,就饒了小的這回吧。”
原是這樣,衆人明白過來,轉頭又被杜朔這伏低做小的模樣逗笑。
有人替他求情:“甜果兒,快原諒我們杜朔吧。你再不點頭,我看他都要跪這兒了。”
杜朔麻利接茬:“咱蘇城家屬院誰不知道甜果兒從小人美心善,絕不可能這麼對跑腿司機。”
秦燦“噗嗤”一聲,終是被他逗樂。
有人順勢玩笑道:“瞧朔總這順杆爬的麻利勁兒,難怪生意做這麼大。”
杜朔倒不害臊,坦然道謝說:“過獎過獎。”
衆人哄笑點他,杜朔順勢落座,一時所有話題都圍繞在兩人身上。
關越詩微微發怔,夾着筷子下意識去聽。
“最近忙着跟個醫療科技公司接洽,堵人公司外半個月了,也沒見到他們老總。”
這是杜朔在回别人問他近況。
“平日确實挺忙的,台裡對我挺重視的。”
這是秦燦的聲音,她如今成了滬市電視台的主持。
關越詩夾菜的手不知不覺停下來。
閑聊還在繼續。
“台裡最近策劃了一檔新綜藝,指明要我接手,類型還挺少見的。”
“是見過不少明星,有誰啊?最近很火的那部劇……”
……
“想什麼呢?再不動,菜都要涼了。”陸林深用公筷夾過片鮮筍給她。
關越詩回過神,這才發現自己久未動筷。
她默默夾起那塊鮮筍,對陸林深道了聲謝,這才放入口中。
“是不是飯菜不和胃口?”陸林深看她仍有些愣神,關切問道。
關越詩下意識看向桌面。
糖醋鯉魚和糖醋排骨正轉到她面前,遠處還有蔥爆海參、博山豆腐箱、油爆雙脆等名菜,再配上汆西施舌好幾道鮮湯,怎麼都是一桌好菜。
更何況還有那道糖醋裡脊。
難得的酸多甜少,竟和她自己做的很是相像。
關越詩搖搖頭,不忍辜負陸林深的心意:“很好吃,是我昨夜沒睡好,有些晃神。”
說着她下意識拿起酒杯,灌了一口。
陸林深失笑:“好吃就多吃些菜,做什麼誇着菜,卻去喝酒?”
關越詩微囧,趕忙舀了碗湯低頭喝起來。
回避了陸林深的視線,關越詩總算有時間思索,她今晚怎麼會有這麼多的不“合格”。
是的,作為一個成年人,關越詩覺得自己今晚的表現簡直糟糕透頂。
一個成年人,面對陳年舊怨,并不會當衆撕開臉面,該巧舌如簧含糊過去。
她往常也慣會如此,但偏偏今天她就這麼撕了,且做的毫無心理負擔。
一個成年人,也不會計較些人帶人的突發狀況,畢竟大家都在拼命社交,隻害怕人脈不夠,辦事不牢。
她本也滿不在乎,但小聚被毀,她雖對陸林深言語寬慰,轉頭卻還是在心裡計較了。
往後她更是再三走神,多番沉默,惹得陸林深幾次探問。
這麼矯情的自己究竟為何?
關越詩審視多次,明了了自己的行為,卻仍對原因一頭霧水。
“哎,甜果兒。”一個女生喊了秦燦一聲,打斷關越詩的思索。
像是剛想起來什麼,女生問秦燦道:“簡勝怎麼沒一起過來?”
“簡勝?今兒是不就缺了他一個?”有人掰着指頭數過,下結論道:“他要是到了,咱家屬院在滬市的人就全齊了。”
簡勝?
聽這人話裡的意思,他竟然也是蘇城家屬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