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的瞬間,安許柳恍惚間以為所經曆的一切不過是場夢境,然而身體的陣陣刺痛卻無情地提醒她,這一切都是無比真實的。她把事情搞砸了。
那惡鬼終究還是落入了沈逸子之手,不僅如此,她還重傷了大師姐,甚至親手殺害了翡雪。一切美好都已化為烏有,自己再也無法回到從前,或許連名字都将被剝奪。
世人定會視她為仇敵,從此,她隻能過上東躲西藏、亡命天涯的生活,成為人人喊打的通緝犯。
唯一讓她稍感欣慰的是,大師姐歡淩以及陸诏安并未如劇情中那般死去。倘若她能早些察覺這一切,或許結果會大不相同。
安許柳緩緩坐起身來,發現自己正置身于一間簡陋的土磚屋内,屋頂還破了一個大洞。好在今晚并未下雨,否則她定會被淋成落湯雞。
身上的傷口觸目驚心,已被人用草藥簡單包紮。然而,這些草藥遠不及靈草,傷口雖暫時止血,但恢複得極為緩慢。
身下墊着幹枯的稻草,已被她先前流出的血液浸濕。所幸身上的濕衣服已被換下,盡管換上的衣服破舊不堪,但總比沒有要好。
她注意到,自己的衣物被挂在窗邊,上面的血迹已被洗淨,而她的劍卻不見了蹤影,想必是落入河中。
安許柳閉上眼睛,打算好好休息一番。然而,傷口的灼熱感讓她冷汗涔涔,蒼白的嘴唇緊緊抿住。她低聲安慰自己:“隻要撐過去就好了。”
就這樣,她一直撐到了清晨。
“你醒了?”一道溫柔而甜美的聲音在門口響起。隻見一個拿着空籃子和小鋤頭的女子跑了過來,她長相清秀,臉上點綴着幾顆可愛的小雀斑,一雙圓溜溜的眼睛滿是關切地望着她。
“是你救了我嗎?你叫什麼名字?”安許柳問道。
“你叫我阿雨吧。不是我一個人救了你,是我們村子的姐姐們一起救了你。你叫什麼名字呀?”阿雨回答道。
“那你叫我阿柳吧。”安許柳低聲說道。
“阿柳?是河邊那棵大柳樹的柳嗎?”阿雨瞪大眼睛,興奮地看着她。
安許柳輕輕應了一聲:“嗯。這是你家嗎?真是麻煩你了。”
阿雨搖了搖頭:“這是村長姐姐的家,他們一家搬到鎮子上住了。村長看我可憐,從小沒了爹娘,就讓我住在這裡。剛好這裡有間空屋子,就讓你在這裡休息了。不說了,不說了,我得上山跟姐姐們采野菜和蘑菇去了,不然中午就沒吃的了。你好好休息,對了對了,還有這個要還給你。”
說着,阿雨将玉佩放在安許柳手中,繼續說道:“差點讓村西的張大嫂給偷偷拿走了。你也别怪張大嫂,她的兩個兒子不争氣,花了家裡好多錢,說是去鎮上讀書,卻不知是不是真的。家裡的男人也在出海時遇到大風,被淹死了。全靠張大嫂種地養他們,每次回家也不幫忙,就蹲在家裡寫字。”
阿雨絮絮叨叨地說個不停,一不留神就講了好久。發現自己耽誤了不少時間,她慌慌張張地跑了出去。安許柳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想到了歡淩,眼眶不禁濕潤了。
現在,歡淩一定恨透了她,恐怕再也不想見到她了。
她緊緊攥着手中的玉佩。到了中午,阿雨回來了,她激動地跑過來說自己又找到了很多草藥,然後又絮絮叨叨地講述着上山和姐姐們采野菜、蘑菇的事情。
從阿雨的話中,安許柳得知這是一個位于清荷鎮的小村子。村裡的人都沒讀過什麼書,也不知道什麼仙人。
這裡的女子早上上山采野菜和蘑菇,中午去河邊洗衣服,下午去田裡幹活;而男子則早上去鎮上賣魚,上午去田裡幹活,中午整理漁具,下午去旁邊的海裡打魚。
她應該是從村子南邊的河流漂到這裡,然後被村裡的女子救下的。
聊了一會兒,阿雨便去做飯了。門被推開,阿雨端着一口大鍋走了進來。
“你是鎮子上的人吧?你看你的手,真好看。你會寫字嗎?聽說鎮上的人都會寫字。”阿雨将鍋放在地上,跑過來扶着她起來。她的手很有勁,也很粗糙,是一個可愛又勇敢的小女孩。
安許柳将玉佩放到她手中:“這玉佩你拿去鎮子上換錢吧,勞煩你照顧我了。”
她的聲音很輕。阿雨盯着她的眼睛說道:“你長得好看,說話也好聽。謝謝!這玉佩我讓王大哥去幫我換錢吧,我不敢去鎮子,我沒去過,怕迷路了。對了,你肯定會寫字吧?你能教我寫名字嗎?我想存點錢去鎮上開一家店鋪,就以我的名字作為店鋪名。”
安許柳環顧四周,沒有找到可以寫字的東西。她摸了摸自己的頭頂,發現自己時常戴的那根玉簪也不見了。
她看了看地面,有些嫌棄,然後牽過阿雨的手:“我教你寫‘雨’字吧,‘阿’字下次我再教你。”
她用很慢的速度一筆一劃地在阿雨的手心寫着,一邊寫還一邊解釋道:“‘雨’就是一個對稱的大門,裡面有四點,分别落在兩邊。”
阿雨驚喜地點了點頭,自己在手裡比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