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淩心中定是埋怨她的吧,否則态度怎會如此冷淡,連說話的語氣都大相徑庭。
安許柳淚光閃爍,内心的刺痛蔓延至全身。
這時,顧雲清推門而入,緩步走到她床邊,輕聲問道:“不是說要好好休息嗎?怎麼哭了?”
安許柳背對着他,迅速抹去淚水,反駁道:“我沒哭,你出去。”
顧雲清卻單膝跪在她床邊,滿懷歉意地說:“别怪自己,都怪我來得太遲。”
“這不關你的事,是我無能。”安許柳緊握雙拳,繼續說道,“是因為我在那裡,才害了她們!”
她背對着他,自然無法看見他眼中的心疼與無奈。
“二師姐,你是不是早就看清了沈逸子的真面目?”顧雲清低聲問道。安許柳猶豫片刻,終是點了點頭:“是,我早就知道了。我恨他,卻無可奈何。我恨不得讓他的頭顱在我爹娘的墳前重重撞擊,為我爹娘磕頭謝罪。”
顧雲清輕輕拾起她的一縷發絲,放在唇邊,溫柔而堅定地說:“無論你想做什麼,我都會全力相助。請你相信我,如果有一天全世界都背棄了你,那我一定已經不在人世。”
安許柳閉上眼睛,疲憊地說:“我要休息了,你出去吧。”顧雲清卻起身坐在椅子上,輕聲說:“我在這畫會兒圖紙,你安心睡吧。”
安許柳感覺顧雲清變得異常粘人,關于他自己的事情卻從未提及。
找到自己的本命靈劍,破除沈逸子的靈根封印,這些在劇情中都是瀕死之際才完成的壯舉。
安許柳的眼神逐漸黯淡,她确實累了。
夢中,她見到了阿雨,阿雨笑着向她招手。安許柳猛地抱住她,阿雨笑着說,從不後悔遇見她。
安許柳猛然驚醒,口中呼喚着阿雨的名字。顧雲清就坐在她床邊,靜靜地看着她。
兩人目光交彙,他不是應該在畫圖紙嗎?怎麼坐在這裡看着她?
她坐起身來,眨了眨眼,原來這一切都是真實的,而非夢境。她多麼希望這隻是一場夢,相比沉冤得雪,她更渴望阿雨還在身邊。
“我想去看看沈逸子。”安許柳起身穿衣,顧雲清緊随其後,她走一步,他跟一步。
五年未見,顧雲清竟變得如此粘人。
玄機宗的牢房位置,安許柳心知肚明。然而進入牢房後,卻不知沈逸子被關押在何處。
顧雲清冷聲對一旁的弟子吩咐道:“打開地牢。”
那弟子慌忙按下凸起的木塊,石壁緩緩移開,一條密道顯現。安許柳順着石階下行,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撲鼻而來。
她看見沈逸子的四肢和胸骨被地面和頭頂的鎖鍊刺穿,他被牢牢鎖在這裡,血肉卡在鎖鍊之中,每動一下都痛不欲生。
安許柳冷冷地喊道:“沈逸子。”
精神恍惚的沈逸子擡起頭,通紅的雙眼映出兩人的身影。
“當初我就該直接殺了你們。”他一邊說着,一邊從嘴裡吐出血肉。
“即便沒有我們,也會有人殺了你。你作惡多端,自有報應。”
沈逸子情緒激動,厲聲反駁:“我隻是為了變強而已,我有什麼錯?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弱肉強食!”
安許柳深知如何刺痛他,她要從心理上擊潰他,讓他身心俱疲,才能消解她滔天的仇恨和多年的痛苦。
在他眼中,隻有修士才配稱為人,那些村民在他眼中如同蝼蟻,他就那樣殘忍地殺害了全村的人!
“你,輸了,你輸了。”安許柳微笑着看着他,盡管她笑不出來,但她就是要讓沈逸子看到她的笑容,讓他痛苦。
“不!不不不……”沈逸子痛苦地捂住腦袋,鎖鍊又帶出一塊新鮮的血肉。
安許柳往後退了一步,她突然不想讓沈逸子去她爹娘的墳前磕頭了,太惡心了。
她轉身離開,外面大雨傾盆。顧雲清依舊撐着那把熟悉的傘,為她遮風擋雨。
兩人往回走去,顧雲清的聲音平穩而溫和:“二師姐不是想讓沈逸子去墳前磕頭嗎?我可以帶他去。”
安許柳搖了搖頭:“不用了,太髒了。我想自己去爹娘的墳前看看。”
沈逸子還活着,她始終沒臉去見爹娘。如今終于解決了這個心結。
路過的弟子快步走過,看見兩人都感到驚訝。顧師兄何時變得如此和顔悅色,還幫别人撐傘?這樣的事情真是難以想象。
他們是新弟子,不了解兩人的關系。多看了安許柳兩眼,便被顧雲清用嚴肅的眼神瞪了回去,滿是警告的意味,衆人紛紛收回目光。
安許柳沒有注意到他的小動作,開口道:“顧雲清,謝謝你。講講你的事情吧,這些年肯定很不容易。”
說完,她側頭看向他。之前她和男主的關系太過僵硬,如今想要修複,總要有人先邁出一步。安許柳心中雖有些别扭,但她還是壓制住了。畢竟,自己能洗清冤屈,多虧了他的幫助。
顧雲清沉默了片刻,沒有言語。這時,安許柳忽然憶起,他本就是個不擅長談論自己事情的人。正當她準備說“不說也罷”時,顧雲清卻緩緩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