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華燈初上。
天邊最後一抹夕陽,在繁華聲中遁入九霄。
随着這道殘陽的隐退,喧嚣的夜,正式拉開帷幕。
一輛輛價格不菲的豪車開到大廈前,車燈劃破夜幕,交織出流動的金河。
從車裡下來的男女,無一不優雅,無一不華美。
男的統一西裝革履,女的全部珠光寶氣,晚禮服拖地。
程嘉茉覺得自己像是走錯了片場,她本該去穿着大紅棉襖的年代劇,卻誤進了富麗堂皇的豪門劇組。
“賀先生。”她拉了拉賀青昭的袖子,因為将近三十厘米的身高差,隻能被迫仰起頭看他,“我在外面等你,可以嗎?”
賀青昭不答反問:“你說呢?”
程嘉茉長睫顫了顫,小聲說:“我不太想進去。”
慈善晚宴這樣的地方,她并不是很想去,進去會覺得很别扭。
賀青昭低下頭,近距離看着她,唇邊撩起一抹笑:“你就當陪我,好不好?”
他眼神很溫柔,聲音也很溫柔,在這靡靡的夜色中,像是帶了三分醉态,莫名地勾人。
程嘉茉無法拒絕,隻能乖順地答應:“好。”
宴會廳内燈光璀璨,衣香鬓影。
程嘉茉一走進去便被震驚到了,滿眼繁華,亂人心神。
她從沒參加過任何宴會晚會,隻在電視上看到過,如今親自走進這樣隆重的場合,視覺沖擊很大。
穹頂垂落的施華洛世奇水晶吊燈,灑下銀河般唯美夢幻的光芒。
侍應生托着香槟穿行于人群間,高腳杯相碰的清響聲,男女笑談的聲音,優雅動聽的鋼琴聲、大提琴聲,各色聲線交織,在唯美夢幻的光影下,織就出一場盛世晚宴。
賀青昭甫一進去,便立馬有人過來跟他打招呼。
那些人一口一個“賀老闆”,還有稱呼“賀公子”、“賀爺”的,然而無論哪種稱呼,無一例外,語氣裡全都充滿了敬重。
賀青昭隻是淡笑着回應兩句,沒有很熱絡,也沒有很冷漠,給人一種他脾氣溫和,很好說話,端方儒雅的感覺。
但清楚的人都知道,儒雅謙和隻是他的表象,實際上他是權貴公子哥兒裡最不好打交道的人,心思深似海,想從他這裡讨到便宜,比登天還難。
程嘉茉局促地站在賀青昭身旁,滿眼茫然。
她聽不太懂他們那些客套疏離的場面話,整個人完全處于遊離的狀态,與這個笙歌鼎沸的宴會格格不入。
一旁跟賀青昭寒暄的人,全都注意到了她,對于賀青昭帶着一個沒穿禮服的小姑娘進來也都很驚訝,但沒一個人開口問。
賀青昭暫時還走不了,餘光裡瞥見程嘉茉懵懵的,唇邊那點寡淡的笑不由得加深。
他低頭湊近她臉,在她耳邊說道:“再等我十分鐘。”
程嘉茉乖巧地應道:“好。”
賀青昭又說:“你先去吃點東西,晚宴上有點心和飲品。”
程嘉茉點頭:“好。”
賀青昭讓侍應生帶她去用餐區,又囑咐她:“别亂走,有事給我打電話。”
程嘉茉嗯了聲,跟随侍應生來到用餐區,坐在沙發上看着窗外迷離的夜色。
她現在心裡很亂,很慌,根本沒心思吃東西。
賀青昭在車上說的那番話,她到現在都沒想明白。
他說想供她讀書,還說會讓她心安理得的接受。
但她怎麼可能心安理得的接受呢?
不等她想出結果,賀青昭已經過來了。
她看了眼時間,還挺快的,十分鐘都不到。
“你忙完了。”她站起身。
賀青昭很自然地拉住她手腕:“走吧,去吃飯。”
程嘉茉低頭看了眼他的手,這隻手很大,手指修長,手背上青筋凸起,迸發着成熟男人的力量感,是一雙很好看,很性感的手,曾在深淵中把她拉起來過。
而現在這隻很好看的手,正捏着她的手腕,把她拉向一個未知的領域。
出了宴會廳,程嘉茉猛地抽走自己的手腕,把手臂背在身後,眼眸清亮地看着賀青昭,問出了心中疑問。
“賀先生,我想知道,您會用什麼樣的方式讓我心安理得地接受?”
賀青昭沒直接回答,反問道:“真想知道?”
程嘉茉重重地點頭:“嗯,我很想知道。”
賀青昭笑了下,聲音溫潤地說道:“外面涼,坐到車裡說。”
程嘉茉坐進副駕,偏過身看着賀青昭,等着他揭曉真正的答案。
賀青昭從中控台拿出煙盒,傾斜着抖出一根,卻沒點,夾在指尖把玩。
程嘉茉很善解人意地說:“你抽吧,我不介意。”
賀青昭卻沒抽,隻是夾着玩。
過了會兒,他兩指用力一撚,把那根煙折斷,丢進了一旁的垃圾袋。
程嘉茉隻是靜靜地看着他,等着他說話。
賀青昭偏過臉,目光深邃地看着她,注視着她黑亮清透的眼睛,像是要透過她的眼看進她心底。
程嘉茉被他看得心慌意亂,一顆心撲通撲通加速跳動。
兩人對視片刻,終究還是她先敗下陣來。
“賀先生,您快說吧。”
賀青昭微微傾身靠近她,壓低聲,眼神溫柔地看着她:“那好,我問你,哪種方式你不能接受?”
哪種方式不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