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涵打了章府小公子?”,陳均柏聽聞,微微皺眉确認。
自己母親一直屬意将娘家這一輩唯一的女孩嫁入陳家,他是懂的,但是不論是父親還是自己都不認為這是個好主意,故而多年來并未松口。張明涵是張家唯一的女孩,又是家中排行最小,從小就是個讓人頭疼的。别的女孩繡花,她拿個棍子在院子裡亂揮,别的女孩彈琴,她在後院爬樹……她院子裡的丫頭倒是沒有受過責打,但是,被她的棍子,石子打傷算不算受傷?
如今,母親趁黎月有孕,将明涵引入府中。黎月是孤女無母親家支援,自是不會鬧出太大的事端,外加張明涵自小就怕嚴肅的人,見到陳均柏就跟見了貓的老鼠,逃得可快。家中還算太平,這祖宗跑去街上打人,還挑着章家小公子打。
章家嫡子章澤立為長房所生,奈何長房柳家外祖今年官運不濟,前些年在衆臣子向皇上進獻賀表時力谏天道酬勤,算是觸了眉頭,一把年紀自請歸鄉,自此章家長房失去助力。而二房成娘子的母家在老家是富商,章大人雖是朝廷命官,奈何在上任鹽引司之前的都是清水衙門,家中門面多靠二夫人的嫁妝。如今這章家嫡子的名聲遠不及二公子章澤成叫得響。再加上二公子素日策馬揚鞭好不潇灑,遺傳了母親的美貌,粉面玉人,一雙鳳眼吊眉頗有世家公子氣度,不似章大公子那般,周正,鎮上富商家的小姐們也大多拖了媒人與二公子相看。
“正是,章家的二公子章澤成。”,黎月輕聲道,“此前随母親去福順寺上香時,正巧碰上章二公子陪着成娘子上香,故而我識得。”
“這丫頭人呢?”,陳均柏怒道。
“相公,先消消火,明涵也是為了救人。”,黎月連忙遞上茶水,狗腿極了,“章公子當街快馬,險些撞上個孩子,正巧明涵見了便,便見義勇為。”
“而且……”,黎月沒什麼底氣。
陳均柏看着她,待她說下去。
“而且……我,向章公子承諾……明日,你親自上門賠罪……”,黎月讪讪笑道。
“呵呵,你這是替我安排好了。”,陳均柏這笑得聽不清喜怒,黎月覺得頭頂涼涼的……
“我……”
“好啊,明日便去章府賠罪吧。”,陳均柏點頭,“夫人,同去!”,黎月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這人是存心不讓人好過的。
“我?我……那我去告知明涵。”,黎月覺得自己逃不過去了,罪魁禍首這會兒還在蒹葭閣裡躲着呢,大家夥誰都别逃。
……
蒹葭閣
“什麼?!”,張明涵誇張的叫聲響徹蒹葭閣,“嫂嫂,我不去!是他不對,而且,而且大哥……”
“容不得你不去,”,黎月掙開了手臂道,“這事兒我做不了主,你大哥說了明日我也需同去……”
“嫂嫂,那大哥,大哥他生氣嗎?”,張明涵不知道在思考什麼,低着頭拿眼角張望着黎月,希望能從她這裡得到些提示。
“他生氣的,吧~”,黎月擰着眉頭想了想,給了個這麼模棱兩可的回複。
“吧?嫂嫂,這是生氣還是不生氣啊~”,張明涵不滿意。
“哎呀,我也不知道。”,黎月有些不耐煩,她哪知道陳均柏是不是生氣了,這人從來也不會像自己解釋這麼多。“反正,明日你早些起,到了章家可别再胡言亂語。我們得罪不起章家。”
張明涵撅着嘴,撇過身子不答。
黎月也不去管她,兀自回了自己屋中,見陳均柏還在屋中,道:“今日不去書房了麼?”
“你希望我去書房?”,陳均柏反問。
黎月微笑,轉身去壁櫥中抱出一床被子。
“郎中怎麼說?”,陳均柏問道,“可安穩了?”
黎月知道他是忍得久了,“郎中說,小心些,無,無大礙~”,懷孕之後陳均柏便去了書房至今,不知為何,黎月總覺得每晚都冷清極了,這屋子也仿佛憑空大了許多,直叫人心裡發涼。
如今,他這是打算回屋來住了?黎月覺得心裡被一個小拳頭捏了一下,似充血一般,又軟綿綿的,不自覺眼角彎彎,嘴角上揚。
陳均柏見狀,今夜良宵,即便是明日一早要去章府觸黴頭這事也不是單純的壞事。身随心動,便走上前擁住黎月,在她愈發小巧的臉色啄了一啄,笑看着她,隻見黎月粉面微紅,眼角微濕,眼眶裡如繁星點點,怔怔看着他,看的他耳框發癢,一側身将人抱起,紅帳翻波。
“怎麼還不睡?不累?”,陳均柏見黎月翻來覆去,轉身擁着她。
黎月覺得自己臉上發燙,眼眶也發燙,雙手抵住貼上來的身子,“我,我是在擔心明日,明涵若是在章府與二公子對峙起來,可如何是好。”
黎月非常頭疼,原以為來個表小姐少不了女人間的彎彎繞繞,都是她不擅長的。誰知道,這表小姐讓她體會了提前當媽的感覺,這般的操心,也是她不擅長的啊!
“呵呵,她不敢。”,陳均柏說着便又将雙手緊了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