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陳均英,黎月覺着自己的腦瓜子突突直跳。這個大姑姐真是每一步都踏在她意料之外!
原本以為是因為婆母怨言,要教育自己,誰曾想是勸說自己與陳均柏好生過日子。她以為大姐這麼勸自己定是哪裡聽到了對自己不滿的怨言,居然是她自己突發奇想來了這麼一出……
倆人第一次見面,就這麼,推心置腹嗎?
黎月頂着一腦門子官司回了褚玉苑,原本計劃近日泡在百立恒的藥行一事被攪合了,回來又聽了大姐一通莫名其妙的話,黎月隻想找點事分散一下腦子裡莫名其妙的郁悶。
“墨心,墨心,你将那日莊子上的賬冊都取了過來!”,她要查賬!查不到藥行的賬,她就查莊子上的賬!
一桌子的賬冊鋪着,都快把黎月的小腦袋給埋住了,一開始還煩躁得看不進去,卻漸入佳境。天色漸晚,墨心上前為黎月點了蠟燭,“娘子,可要傳晚膳?”
“稍後,我将這一冊核實完。”,黎月自一個時辰前便緊鎖着眉頭,将幾冊賬本反複翻閱,批注。
“墨心,前年春季鎮上有旱情嗎?我怎麼記得有雨水?”
“有啊!”,墨心接口,“前年的時候,老夫人還抱怨莊子上送來的都是陳茶,說是不下雨連新茶都喝不到,還鬧了不痛快呢!”
“是旱情?”,前年春季她爹進了山裡摔傷了,娘都不許爹再去後山的,硬是看着人在家中躺了好幾日,是雨後山路打滑吧,她怎麼記不清了。
黎月思忖着放下手中的冊子,日志記錄的确實是旱情,可她怎麼記得爹說,後山路滑才摔了的。
墨心見狀,連哄着黎月用了晚膳。今早陳均柏出門時交代了晚上有約,不用晚膳了,黎月用完了膳便又一頭紮回了賬冊堆裡細細查看了起來。
“墨心,你将車馬日志也取了過來!”
“娘子,夜深了,不如先安置了,明日再看?”
“啊?”,黎月猛一擡頭隻覺得脖子酸疼,讪讪笑着揉着脖子,“好吧,那,你将這幾張紙封了,找陳剛派人送去莊子上給趙管事,讓他核實。”
“是!娘子!”,墨心轉身出去。
“交到莊子上給趙管事,娘子說了要讓趙管事核實!”,墨心一臉認真地向陳剛囑咐。
“好嘞,您放心吧!你比墨蓮還磨叽!”,陳剛嘟囔着,往日裡墨蓮雖時常挖苦他,卻也不會反反複複唠叨。
“你說什麼呢!看我不打你!”,墨心還是那個火藥簍子的脾氣,一點就炸!
"唉,唉,姑奶奶,你真的打啊!",陳剛抱着腦袋哀嚎!
“打的就是你!讓你嘴碎!”
“打壞了就沒人去送信啦!姑奶奶!”
“額,也有道理……那就先饒過你!你要親自交到趙管事手上!”
隔日早晨,黎月剛換上男裝,打算再去百立恒那裡碰碰運氣,隻見墨心急忙忙進了屋裡來。
“娘子,趙管事來了,求見娘子。”
什麼?趙管事親自來了?不是讓他核驗了回信就成了麼。
黎月不得不又換了衣服,去偏廳接見趙管事。
“娘子,老奴今日前來,是回禀娘子。”
“趙管事,您說!”
“娘子,照那日娘子送來的單子,老奴一一核查了對應的車馬記錄。”,趙管事咽了口水,繼續道,“不出所料,那幾筆确實未曾登記在車馬日志上。”
“果然!”
墨心站在一旁完全聽不明白,什麼?怎麼了?
“小人随着又查閱了曆年的賬冊,每一年都有這樣的情況發生,因較為隐蔽,故而過去未有曾注意。”
“趙管事,您說每年都有這樣的情況?可有詳細記錄?”
“娘子,因年數較多,我謄錄了在這份單子上,怕娘子有疑問,特親自前來!”
趙管事掏出厚厚一疊的謄錄文書,交由墨心。
黎月接過單子,一頁一頁看了過去,“趙管事,可有空閑随我一同核賬?”
“全聽娘子吩咐!”
自那日在莊子上,陳均柏放過了趙管事,如今趙管事也放下了心中大石。他對黎月也是不無佩服,聽說娘子自幼長于山中,隻在宴樓做過一年,便能有如此眼力找出賬本中的錯處。要知道,當時為了藏這些錯處,他和莊子上幾個秀才是反複修繕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