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臉倒是有一套。
宋歸走的時候,注意到如珠如玉的腳腕處,挂着鮮紅的痕迹,看起來很嚴重。
若是讓林挽知道他心中所想,定是要跳起來罵他:“你說呢,能不嚴重嗎。”
林挽直接被林識卿送到醫院了,也沒管其餘幾個校董,他能來都是看在林挽在這個學校上學的面子,還趕上校園霸淩。
“怎麼回事?”
林識卿還有點恍惚,記憶中的林挽從來都是趾高氣昂的,像剛才那個可憐巴巴叫自己哥哥的,真像是他出了幻覺。
他對自己這個弟弟沒有多深的感情,這麼多年被縱出了壞脾氣,漸漸地,也就疏遠了些。
他本該是要好好教訓他的,可被那樣叫了一聲哥,就什麼都忘了,難道這就是屬于親情之間的羁絆?小時候沒有,長大就有了?
他擡頭看了眼林挽,整個人埋在病床上,露出哭過的眼睛,裡面還藏着痛恨與不甘心,充滿惡意。
以前林挽的眼睛裡,也是毫不掩蓋的壞心思,讓他看了覺得厭煩,現在,有了一層水光的浸染,顯得林挽可憐多了,叫那些呼之欲來的禍心,也變得沒那麼讨厭。
“我看他不爽,就找人打他,他的血濺到我的鞋子上了,我讓他給我舔幹淨,這樣就不用他賠錢了。”林挽看一眼林識卿,怕他不站在林挽這邊,又找補道:“本來那些人是要打斷他的腿的,是我救了他,讓他免于斷腿之苦。”
“可他竟然不識好歹,把我的腳弄骨折了!”
抓着林識卿的手,晃蕩着:“可疼了呢哥哥。”
“你也知道的,我身體不好。他還這樣對我,要是我出事了呢。”
剛說完這句話,就被林識卿看了一眼,林挽立馬噤聲。
“你不會出事。”
得到這句話,林挽的心思又活絡起來,他這個哥哥可是個道德标兵,他還以為林識卿不會幫他了呢。
“那哥哥,你去教訓他,把他的腿打斷!”
林識卿眉頭一皺:“林挽,别胡鬧,這是你的錯,你得給人家道歉。”
房間靜默了一瞬。
林挽氣的能要跳起來。
“你說什麼?!”
“林識卿你有病吧,你讓我去給一個賤種道歉?”
林挽的手指顫抖地指着林識卿,胸腔起伏,那副樣子真真是被欺負狠了,偏偏嘴上還喋喋不休。
“你,要道歉你自己去。”
“他把我弄傷了我還沒找他麻煩,你竟然讓我道歉,他應該跪在地上求我的原諒!”
眼淚從眼眶滑落,林挽還是倔強地擡着頭,帶着哭腔的聲音響起:“是他先欺負我的。”
穿着西裝遊刃有餘的成年人,動作生疏地擦去他眼角的淚,有一股思想在他腦海碰撞。
他的弟弟看着這麼軟弱可欺,随便一個人都能輕而易舉将他置于危險的境地,難道真是因為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被欺負了,才變成這樣。
這個想法很快便被抛棄。
不說别的,林家在京都也是遮天的存在,那些人捧着林挽還來不及,誰敢欺負他。
果然,還是連着血脈的親人啊。
讓他差點昏了頭。
不能再這麼縱着他了:“林挽,我會回去好好查查這件事,到時候,我會把他帶過來,如果真是他欺負你,我會讓他向你道歉。”
眼看林挽還要鬧,林識卿厲聲:“你想讓媽為你難過?”
話一出,林挽乖的像個小鹌鹑。
林識卿硬朗的臉上才有一絲笑意。這麼多年,林挽還是一提起母親才能乖一點,看來,應該還有救。
他會好好教導林挽的,之前是他疏忽對林挽的關照,才讓他長歪了,掰正就好了,不是什麼難事。
林家的孩子,都會很出色的。
病房裡隻剩下林挽一個人了。
“劇情偏移多少?”林挽漫不經心地問。
原來的劇情,宋歸是差點腿被打斷,被路過的校董救了。而且,這幾個校董也是被他刻意引過來的,他早就打聽好了,提前布下了這個局。
這樣一來,誰還敢在這個節骨眼上,找他麻煩。
夠聰明。
“沒有偏移呢。”111歡快地說:“宿主您産生的影響等價,便不算偏移了。”
說他救了宋歸還真沒錯,原著中他腿差一點就斷了,宋歸對自己挺狠的,他這一轉換,讓他免受皮肉之苦。
宋歸沒吃這苦,倒是讓林挽吃了。
一時之間,誰都沒有說話。
寬大的校長辦公室裡,林識卿雙腿交疊,惬意地靠在沙發上,即使林識卿表面很謙遜爾雅,但骨子裡上位者的傲慢由内而外地散發出來。
這也是為什麼,他明明被稱作道德标杆,卻一直讓人望而卻步。
就這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來替林挽滅口的。
林識卿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少年,這次,看清了他的臉,莫名地,有一股熟悉。
他略帶歉意地開口:“很抱歉我的弟弟對你做了這樣的事情,我會對你進行賠償,也會向他轉達,給你道歉的事情。”
少年挺直了脊背,聽到這裡不由嗤笑,道歉?林挽會給他道歉?
那張揚驕矜的林家二少,會給一個他口中的賤種道歉?簡直可笑。
薄唇輕啟:“不敢當。”
語氣中的嘲諷,任誰都能聽的出來。
一旁的校長,急忙瞥他一眼:“林挽也隻是一時沖動,道歉就不用了。你說是吧宋歸。”
宋歸嘴角微扯,“是啊。”
林識卿的眉頭一皺,還是沒有說什麼,隻是讓校長他們先出去。
“我說讓林挽向你道歉,并不是假話。他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林挽很乖的。”
想到林挽不可一世的樣子,竟也會道歉,宋歸頓感新奇。
乖順的林挽,是什麼模樣。
緊接着,他聽到林識卿說:“他身子骨弱,活下來很不容易,進醫院都是很平常的事,你那天,太過沖動了。”
“我們全家都對他很珍視,不讓他磕碰到一點,他現在還在醫院躺着,我想,你也應該向他道個歉。”
宋歸握緊的拳頭在發抖,心中的不甘就要噴湧而出,他連一個道歉都等不到,還要去給欺壓他的人說對不起。
這樣惡毒的人,都有家人護着,可他,什麼也沒有,這麼久了,連一句關心都沒有。
怒火快要将他吞沒,可林挽當時泛紅的眼睛又出現在他的腦海。他平靜下來。
該死。
他垂眸,不禁想到,他都這麼惡心,那個小孔雀,恐怕更是氣炸了。
确實應該好好瞧瞧。
他閉上眼睛,最終還是道:“可以。”
【惡毒值+5%,積分+500。】
另一邊的林挽垂死病中驚坐起。
“我又做啥了?”
“恨我至此啊。我甚至沒出現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