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水珠悠悠滴下來，白鶴眠的手按在他背上，仿佛剛剛的寒意隻是錯覺。

清流淌過四肢百骸，白隐好奇道：“白鶴眠，你為何今日給我靈力如此頻繁？”

“你不想早日化出人形嗎？”

白隐想起那雙穿不了的鞋，神情落寞，“你之前說母後給我做了鞋，我前幾日去問了，是人才能穿的。”

說完他就後悔了，為何要與白鶴眠提及此事。

但他沒有可以傾訴的人，此刻，隻能靜靜等待白鶴眠的寬慰。

白鶴眠語氣冷淡：“我多給你靈力。”

白隐緊了緊爪子，如果他跟白鶴眠一樣厲害，那家人是不是也會親近他？至少不會再忘記他的名字。

白鶴眠這次給的靈力很多，白隐感覺身體不舒服，但這種難受與上次接納太多靈力不同，體内仿佛有新芽要長出來，很疼。

白隐想翻身躲開他的手，迷迷糊糊間，忘記自己有沒有說疼，他隻記得白鶴眠始終冷着臉，直到翻身滾到地上，才發覺白鶴眠已經走了。

他感覺身上很癢，爪子忍不住往身上撓，可他爪子無力，抓起來軟綿綿，麻得牙酸，同時，體内似乎有岩漿迸濺。

他倒在地上打滾，雙眸緊閉，聞到雪的清香後毫不猶豫往後跑，将身體都埋在雪中，灼燒感卻愈演愈烈，被折磨得快要暈過去時，看到一隻美如玉的人手。

誰在這裡？

他伸出爪子忍不住向那人求助，那隻手也跟着伸出去，幾次都抓不住後他愣住，将爪子收回來，那隻手随着他動作靠近他。

他心髒狂跳，摸摸自己的臉，觸手是光滑細膩的皮膚，視線往下，赫然是在雪地中有些微紅的雙足。

他變成人了！

白隐高興得打起滾，他也成人了，能穿白狐後做的鞋，也向同類靠近了一步。

雪花被他枕得肆意飄揚，他打了個噴嚏，看到廊下走來一人，正是白鶴眠。

他跌跌撞撞撲過去，鼻尖撞在白鶴眠胸前時疼得落淚，他來不及擡頭就抓住白鶴眠的雙臂，“我變成人了！”

白鶴眠聽出他的聲音剛想道喜，就見他擡起臉，白鶴眠僵住，指尖輕顫，摸上他的臉，從眉毛一點點滑向嘴唇，白隐感覺自己好像被他描摹的畫，但是白鶴眠眼中黑不見底，令他莫名心慌。

他臉上癢癢的，不解地抿唇看他，“是我太醜了嗎？”

他還沒看過自己的臉，如果跟狐狸形态一樣和其他狐狸有差别，那他還不如不化出人形。

在他說出口的一瞬間，臉上一痛，白鶴眠似是沒收住力氣，他臉頰留了道紅痕。

“疼。”白隐打開他的手。

白鶴眠聲音淺淡，“不醜。”他将大氅披到白隐身上，除此之外沒有多餘的動作。

白隐覺得新奇，“裡面沒穿，外面也能披這個嗎？”

“你先去我房内，等妖仆将衣裳給你。”白鶴眠看他将系好的帶子又拆開，攔着他要脫大氅的手，“罷了，我帶你去。”

他走路偏快，幾步後就發現白隐沒了身影，轉頭，白隐正扶着欄杆東歪西斜，正費力将自己撐起來。

白隐難堪道：“我還不會走路。”

他也想跟上白鶴眠的步伐，但左腳絆右腳，一步沒走成就倒了。

許是離得有點距離，在周圍雪色的映襯下，白鶴眠的臉面無表情，如果不是對方已經走過來扶住他了，他還以為白鶴眠在不耐煩。

白鶴眠一手攬過他的肩，将他帶離欄杆，白隐肩窩被他的呼吸噴灑到，忍不住抖了抖肩，那股溫熱的氣息卻很快撤離，連帶着扶住他的手也松動。

白隐差點要摔下去，堪堪抱住白鶴眠的腰，埋怨道：“你别松手。”

白鶴眠捂着鼻子，眼底閃過掙紮，重新将他扶住，隻是這次與他保持了一拳距離。

白隐不免生氣，擡起頭瞪他，“白鶴眠，你不想扶就讓其他人來扶我。”

二人的距離被再次拉近，白鶴眠似乎難以忍受地閉了閉眼，再次睜眼時眼神有些渾濁，鼻子往白隐脖頸裡嗅。

白隐被他聞得癢癢，一把推開他，看到雪地上走來一隻狗。

他自認自己狗緣不好，在這裡認識第一隻狗是看不起他的白枝，第二隻小白狗甯願踩泥地也不想跟他玩。

而這隻狗貌似不排斥他，它通體淡黃，約莫隻有一歲大，生得滾圓可愛，白隐匍匐在地上嗅它，它搖着尾巴舔他的臉。

白隐跪在地上，雙手撐在胸前，歪着腦袋看它，想啃它一大口回應它的熱情，嘴巴卻被擾人的白鶴眠捂住。

白鶴眠一言難盡地看過來。

白隐讨厭這種眼神，好似他做什麼都是錯的，便咬了下白鶴眠捂住他嘴巴的手。

白鶴眠眼睛都不眨，一本正經道：“以後不許這樣。”

不就是咬了一下，至于生氣嗎。

白隐不滿地低下頭，白鶴眠的鞋子在他跟前沒有移動，顯然在等一個回應。

白隐指尖在雪裡摳，不情不願地張開口朝着他腿啃過去。

白鶴眠捏住他的臉頰，“這樣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