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怎講?”
容阙并未第一時間回答,而是伸手推開窗,指了指樓下來來往往正在忙碌的侍衛們,道:“估計他們怎麼都想不到,真正的罪魁禍首在樓上看着。”
沈朝凰勾唇輕笑了一聲,頗為認同的點頭道:“是啊,畢竟樓上幫兇也在,您說是吧,殿下。”
聽到殿下這兩個字,容阙手微微一頓,理了理袖子,說道:“沈大小姐此話就見外了,現如今我們是盟友不是嗎。若是被他人知曉,堂堂鎮國将軍嫡女與敵國質子有所勾結,不知要驚掉多少人的下巴。”
“此言差矣,”沈朝凰提起茶盞為容阙添了一杯茶,臉上挂着一抹虛假的笑,皮笑肉不笑,道:“在下不過結交了公子為摯友,怎麼能算是勾結呢?”
容阙不語,隻是默默挑眉看着她自圓其說。
沈朝凰繼續道:“江湖驚現一位叫羅刹的遊俠,入聽風樓時恰好與一位公子相知相遇,從而結交成為摯友。此事何曾不是一莊幸事?說不定他二人此後能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呢。”
果真是花言巧語。
容阙勾唇輕笑,心裡暗道,面上卻不顯。
他端起茶盞一飲而盡,将一滴茶水都未曾沾染的杯子緩緩舉起,擺在兩人面前,“能與羅刹兄結為好友,是我容某之幸。”
沈朝凰挑了挑眉,勾着唇與他一碰,“也是我之所幸。”
“對了,你可聽說過幾日那苗疆使團要來?”容阙道。
“聽說了。”她将杯子放在桌上,臉上毫無表情。
容阙可不想看見她這副無所謂的樣子,畢竟他也是聽過一些沈家大小姐和三皇子的傳聞的。他真是很迫不及待想看到這位遇事沉穩的人,臉上露出一絲崩裂的表情。
沉默了一瞬,他揚起眉,道:“那使團前來一是為了兩國交好,二是想要将聖女許配給南楚皇室。”
“與我何幹?”
這人一張嘴,沈朝凰便知道他要說什麼。她擡眸看了一眼壞笑的容阙,冷哼一聲直直戳穿了他,道:“你若是想看我笑話,那大可不必。”
“怎麼能這麼說呢?”容阙微微歎了口氣,仿佛被她這樣曲解是一件很苦惱的事,就連眉也微微蹙起,盡顯委屈。
然而那雙眼睛卻彎成了月牙,眼底的笑意怎麼也藏不住,像是藏着狡黠的狐狸,明明心裡打着算盤,卻偏要裝出一副無辜的模樣。
沈朝凰懶得理他這幅看笑話的模樣,心裡暗暗罵了一聲狐狸,不鹹不淡開了口:“我和那人并未什麼關系,有也隻有他糾纏我,而不是我糾纏他,公子怎麼一張嘴所有意思都變了呢?”
沒能把她拉到坑裡,容阙眼裡明顯劃過一抹失落。拍了拍袖子,緩緩站起身,勾唇笑道:“好了,不逗你了。”
他正了正神色,從袖中取出一張信箋,遞給沈朝凰,“我覺得你應該會對這個感興趣。”
沈朝凰擡頭看了一眼容阙的神情,瞧那模樣不似作假,伸手将信紙取過。在打開看之前還特意留心了一下這紙的手感。
摩挲着異常細膩,邊角還泛着些許青色,是上好的竹青紙。這估計是聽風樓專門用來傳遞情報的。
看着信裡寫的那一行字,沈朝凰的眉頭忍不住皺了皺。看到最後她猛地将信紙一合,擡頭看向容阙,冷聲問道:“這信中内容究竟是真是假?”
“聽風樓的情報從未有假。”
沈朝凰再次将視線移回手中信紙上,看着自己手掌底下的藍鳳凰三字,陷入沉思。
這個名字她在前世聽說過,據說是西陵苗疆聖族中除去上代聖女外最有天賦的。在高手如雲的江湖上赫然站着一席之地,就連容貌也是一等一。
因着西陵藥王谷的存在,聖女藍鳳凰也成了至高無上的存在,地位僅次于她的師傅,司徒烈。
而她本人也非常有野心,非但以非司徒家子弟的身份成功做了新一任谷主,還将那些藥典全部公之于衆,促使四國更進一步将醫藥這一業發展。
南楚便是受益國之一。
但這些已經是兩年後發生的事了。
沈朝凰不明白為何使徒來訪提前了這麼久。她的确是重生回到家族還沒有被滅之前,但是這并不代表着一切都會如前世那般發展。
或許在她殺了防風後,這一世的走向便已截然不同。各種各樣的變故讓她措手不及,唯一能做的便是在這些還未完全發生之前,化被動為主動。
兵來将擋水來土掩,沈朝凰要做的就是将自己身邊所有的危機連根拔除,最好是威脅不到她所在意的人。
聯姻……
沈朝凰皺眉細細品着這兩個字。
心裡總有一個念頭在告訴她,這件事和蕭聞璟脫不了關系。但這隻是她的憑空猜測,具體是什麼還不清楚。
現下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毫不客氣吩咐容阙繼續派人注意蕭聞璟的動向,收了紙條便轉身離開。
看着那人毫不留戀的背影,容阙搖了搖頭,喃喃道:“這還真是把我當工具了,揮之即來呼之即去的……”
“殿下?您說什麼?”
推門而入的翎書聽見後半句有些不明所以,頗有些無助的撓了撓頭,看起來又憨又笨。
“吩咐你的事辦好了嗎?”
方才還溫柔的聲音下一刻變得冰冷至極,這巨大的反差讓翎書瞬間呆愣,半晌才反應過來,恭聲道:“暗影已全布置好,就等您一聲一下。”
容阙撥開窗簾瞧了一眼外邊的天色,心裡默默計算了下時間差不多後,沉聲道:“那就準備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