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熙甯猛的睜開眼。她第一時間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腦袋還好好的長着。
做噩夢了。
俗話說日有所思,也有所夢,待意識回籠,她摸過手機發消息給喬西娅,于天文這單,趕緊退、立馬退,早退早安心。
打完字,江熙甯才安心的又睡下。
這下總不會再做噩夢了吧。
江熙甯補眠補了足足兩天,睡的天昏地暗,不知晨昏。晚上十點時,悠悠然的睡醒了。她起身沖了個熱水澡,出卧室時發現家裡多了兩個人。
姜明初和江印兩人,各自占了左右邊的單人位沙發。隔着老遠坐着。
姜明初見她醒了,放下手裡的《建築家》雜志,清俊的眉眼淺彎,“醒了,餓不餓?”
睡了這麼久,她這會兒肚子裡确實有點空空的,點點頭,“我哥他——”江熙甯指了指另一邊在沙發裡呼呼大睡的人,用唇語問。
“我給你煮碗面。”姜明初沒接她的問題,隻是寵溺的笑了笑,起身去了廚房。
“舍得醒了?”沙發裡的江印聽見動靜,睜開眼。他收起架在沙發扶手上的長腿,眼尾睨了眼去廚房的姜明初。
“哥,你不是應該在學校嗎?”
江印在藤校攻讀CS碩士,最近都在忙着畢業的事情,每天忙的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但他硬是提前一周将這兩日的工作趕完,就是為了回來陪江熙甯過生日。
江印食指戳了戳她的腦門,無語道,“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了?小沒良心的。”
江熙甯想了一會兒,剛想說生日不是明天,突然意識到自己睡掉了一天。
“你再多睡兩個小時,我就白回來了。”
江印傍晚那會兒到的甯城,這一次快閃回國,陪江熙甯吹完淩晨的蠟燭,還得趕一點半的飛機回去。
結果到家,連個開門的人都沒有,還得找姜明初來。
“你怎麼不叫醒我。”江熙甯親昵的挽着江印的手臂,彎着唇角,露出一副有被驚喜到的表情。雖然在生日儀式上明顯是江印比她要執着多了。
江熙甯對生日可就随意了許多,因為母親梁媛從不給她過生日,隻說把日子過開心了,每一瞬都是時間的饋贈,每一天都可以是靈魂的新生。
“你那起床氣,我敢嗎?”江印沒好氣道。江熙甯有嚴重的起床氣,惹她生氣,哪次不是哄一個星期起步,清空錢包才哄好。
自從父親江禮知道他畢業後要來甯城,直接斷了他一月的生活費,加上這一趟飛回來,錢包完全經不住折騰。
江熙甯笑的嬌氣,“能量是守恒的,足以可見這幾日你妹妹我犧牲了多少睡眠。”
江印看着妹妹眼下帶着兩片青,瓷白的臉瘦了一圈,沒來由的心疼。自從母親去世後,她像是一夜之間長大了,回到甯城開辦畫廊,個中辛苦從來不說。
也學會報喜不報憂了。每次電話裡,問起她都是挺好的,放心哥。
“畫展還順利嗎?”
“還行,挺順利的。”江熙甯答。
如果沒有于付忱這茬的話就更順利了。
江印從超大号行李箱裡面,拿出精細打包着的油畫,“你不是說之後想籌備母親的紀念展麼,家裡這些都在這裡了。”
江印說的是青城的家。
七歲那年,父母離婚。江印跟着父親在青城生活,江熙甯跟着母親回到甯城。
江印拿來的畫一共有五副,其中四幅都是母親梁媛早期的練習作品,技法上不成熟。用來做展,恐怕是不行。
有一副是母親小有名氣後的作品,是江熙甯二十歲時,梁媛送她的禮物。畫中從近至遠,十三個赤足的少女,沿着皎皎月亮河,迎面走來。
她們身穿白衣,手挑橘色的燈,滿臉天真無邪。
十三個女孩其實都是江熙甯,是七歲到二十歲的她。
那時江熙甯在青大就學,住在父親家裡,畢業時這畫忘記拿回甯城,留在了父親家。
幸好當時留在了青城,不然連這一副也被舅媽一家私占着。
“你真打算全賣了?”
“媽媽應該是這麼希望的。”江熙甯小心的收起畫。
梁媛熱愛藝術,尤其喜歡畫畫,小時候經濟條件不允許,外婆不支持。後來因為江禮的一句支持她的夢想,她不顧家裡的勸阻遠嫁到青城。
可是有了江印和江熙甯後,有些大男子主義的父親一改承諾,希望梁媛安安份份的做江太太,在家帶好兄妹兩。梁媛一氣之下離了婚,帶着江熙甯回到了甯城。
梁媛一次去國外參展時,畫廊遭搶劫,她為了保護她的心血不幸被槍擊中丢了性命。
那一年,江熙甯剛過二十歲生日。
“就這幾幅,夠辦展了嗎?”江印是理工男,一點沒繼承到梁媛的藝術細胞,對于畫展也一竅不通。
拿回舅媽家的那些,夠了。想到舅媽一家,江熙甯眉頭輕蹙起。母親在國外搶救無效死亡時,舅舅和舅媽一家不是想着怎麼把母親接回來,而是第一時間拿走了家裡所有的畫作占有至今。
談話間,姜明初從廚房裡端出香騰騰的面,“甯甯,來吃面。”
“拿完鑰匙就可以走了,非要等到現在。姜明初,我妹有我還能餓着?”江印抱胸往沙發裡一靠,不滿姜明初這送上門的便宜哥哥。
梁媛離婚三年後,遇到了姜明初的父親,兩人幾乎要走入婚禮的殿堂時,姜明初卻不願意。
顧及到姜明初的情緒,梁媛和姜海澎便一直維持着戀人的關系,直到她去世也沒有名份。
江印因此對姜明初有很深的敵意,當初是他排斥甯甯,不想成為一家人,現在卻在這裡關懷備至。如果不是不想吵醒補覺的江熙甯,他是絕對不會打電話給姜明初來開門的。
“建議下次不要搞突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