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法從一張冰山臉上分辨喜怒,但看這神情實在說不上好。
能好才怪。
江熙甯想。于付忱試圖讓他弟離她遠一點,現在好了,于天文因為她整這副慘樣,鼻青臉腫還差點進去吃牢飯。
她說:“法治社會,慎重!”
于天文低落:“甯甯,我沒想到丁呈會去找你,我知道錯了,你别不理我……好不好?”
道歉有用的話,還要警察做什麼呢。
江熙甯輕擰眉尖:“我不理你,不是因為丁呈。”
于天文愣了一下。
于付忱也朝她這邊看來,像是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但于天文不接茬,甚至假裝聽不懂這話,溫和的磨她耐心:“甯甯,今天太晚了,讓我送你回去好嗎?”
江熙甯暗歎一口氣,這會兒已經到了她該睡覺的點,這一晚上遇到的事情能抵得上一個星期的。
人麻了、困了。
疲憊蔓延到每根神經。
她在速戰速決和明日再說清楚,選擇了在于付忱的車上速戰速決。
有他在場,這場近乎攤牌的對話應該可以冷靜又順利的進行。
于付忱默契的接收到她眼底的意圖,點頭,“走吧。”
于天文有些郁悶,他哥在,他有很多想和江熙甯說的話都說不出口。而且他有預感,江熙甯也有話想和他說。
如果說一開始,于天文喜歡江熙甯是因為派對上她的美貌讓同性黯然失色,讓異性一眼淪陷的話。那現在他對江熙甯的喜歡已經過了過了皮囊的階段。
江熙甯有很多面。
她看似嬌氣,卻與衣佳惠那種嗲柔截然不同。她理性、獨立、灑脫。
金錢無法讨她歡心。
丁呈用親情做籌碼,她也毫不猶豫地拒絕,甚至幹脆利落地報警。
不受讨好,不受誘惑,不受束縛。
她像是真正将自己的人生活出了絕對自由。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因為江熙甯,于天文第一次赢過他無所不能的哥哥。
從小到大,他哥比他聰明,比他穩重,比他讨爺爺的喜歡。雖然于天文從不覺得獲得他爺爺的喜歡是什麼好事,那隻意味着有更嚴苛的規矩,更變态的要求。但很明顯,不受爺爺的青睐,也就意味着他在家裡永遠得不到應有的尊重,甚至連說“不”的機會都沒有。
但這一次,他拒絕了。
雖然從頭至尾,事做的不漂亮不光彩,但終歸是赢了。
這種感覺簡直爽爆了。
于天文以為這功勞得歸江熙甯。
車上因為多了一個人的存在而靜默。
于天文打開音響緩解這氣氛。
收回手時,看到了他哥放在車上的一袋眼藥水。
于天文後知後覺的察覺到一個問題。他哥是陪江熙甯來醫院這件事。
為什麼他哥,大晚上的陪江熙甯來醫院?
————“比你認識早多了。”
一首英文歌,磁性低沉的嗓音開嗓便是:
“You are the only one ”
“My one”
“And only one”
江熙甯:“……”
于付忱的那句“你是我的唯一解”,伴随着歌詞不合時宜、不那麼恰如其分的硬擠進江熙甯的腦海裡。
愁緒卷土重來。
她用帶着困意侵襲的腦子,打了幾遍腹稿,剛想開口,聽于天文說:“甯甯,你和我哥怎麼會在醫院。”
那天在江熙甯家遇到他哥,于天文有好奇他們兩人是什麼時候認識的,怎麼認識的,關系如何。但他當時沉浸在江熙甯因他受傷的憤懑中,隻當他哥是因為處理他的畫才去找的江熙甯。
但這是第二次看見他哥和江熙甯在一起,這讓于天文意識到兩人的關系似乎比他想的更好。
聞言,江熙甯從後視鏡中看向于付忱,而他也恰好在看她。
江熙甯說:“我和你哥是校友。”
于天文故作詫異:“哥,你怎麼從沒提過。”
于付忱反問:“我需要和你彙報?”
于天文不死心又問:“所以哥你當初來甯城,是特意為了甯甯?”
不然他哥,怎麼這麼快就來甯城了,有鬼!
他哥為了區區幾千萬,親自跑來,有鬼!
他哥非逼着他回去,還是有鬼!
江熙甯有被兩兄弟莫名其妙的火藥味嗆到,她都沒開始說那些傷人的話題,怎麼兄弟兩先吵起來了。
吵就吵吧,拉上我作甚。
還有,什麼叫特意打的電話,分明隻是個烏龍電話。
就是,很湊巧!
……
“沒有特意。”江熙甯直了直身體:“你忘了,你當初用的綽号和你哥是同一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