賤人,盈悠咬牙。落水狗若不抓緊機會痛打,遲早會反咬一口,她算是看明白了。
盈悠壓下心中的不忿,行禮道:“張大人。”
“起來吧。”張大人清咳一聲,問道,“元五姑娘,蘭大人說你逼迫蘭九姑娘還錢,害她投河輕生,可有此事?”
“我是給她錢了,但讓她還錢絕無此事,不知蘭大人為何要冤枉我。”
蘭效業氣憤不已,“張大人,這元盈悠借着勇國公府的身份,仗勢欺壓我女,假意借錢給她,過後卻咄咄相逼,我女兒是小戶人家出生,哪裡經得住事?還望大人還我女兒公道。”
張大人頭疼道:“雖說蘭九姑娘是因擔憂母親,方向元五姑娘借了錢,應酌情處理。但律法也規定了,就算是為了孝心,也沒有欠錢不還的道理...”
但是說出去的确名聲不好聽。
蘭淑芸插嘴道:“張大人,您莫非是害怕勇國公府,才對她這般偏袒吧?”
“大膽!”驚堂木重重拍擊桌面,“你竟敢妄加揣測本府,公堂之上,豈容你胡言亂語!”
盈悠臉色愈發森冷,話裡話外不提忠國公府,倒一個勁往勇國公府上靠,背後肯定與丞相脫不開關系。
他們怕是根本不在意這事最後怎麼判的,隻要傳出去是勇國公府在仗勢欺人,目的就達成了。
因着煜洲水患的事,丞相和趙家在朝堂上是愈發水火不容。不過他們越是提勇國公府,張大人就越不敢妄下結論。既然他兩邊都不想得罪,盈悠垂眸,隻要這件事是個誤會,那就好了。
隻要提供這麼一個思路,剩下的張大人自會想盡辦法圓場。
“張大人。”盈悠緩緩開口道,“那些錢其實并非是小女的,我又怎會去催她還債呢?”
“哦,這是何意?”
盈悠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淚:“大人有所不知,我叔父和叔母二人感情甚笃,叔父不忍心叔母因母家的問題日漸憔悴,又因叔母不願開口勞煩,故而托我将這些錢給蘭九姑娘,以解蘭家燃眉之急。”
“叔父再三叮囑我不要告訴别人這件事,我怕直接贈予傷她自尊,隻能假借同窗之情借這些錢。想必是蘭九姑娘面子薄,擔心自己不能償還,故而輕生,蘭大人愛女心切,和叔母二人又不知其中緣故,為親人着急了些,言辭不敬也是情有可原。”
她剛剛還是一副悲傷模樣,齊南突然眨了眨眼,盈悠會意,轉眼笑道:“既然是誤會,等我叔父來了,事情也就真相大白了。”
衙役複又到張大人耳邊竊竊私語,張大人面色稍稍緩和:“快請忠國公進來。”
二叔夫瞧着像是姗姗來遲,一進門嘴裡便念叨着請罪,他一臉悲痛:“因着夫人羞于開口,又有孕在身,我怕她操勞,又見侄女與蘭家的姑娘是同窗,故而讓她轉交,叮囑她萬萬不可說是我給的,沒想到反而害的蘭九姑娘投河,又險些對我侄女名聲有損,實在是我之罪啊,如果要罰,還請大人隻罰我一人即可。”
他暗暗看了蘭淑芸一眼,蘭淑芸張嘴要說的話又憋了回去。
張大人哈哈大笑:“本官還以為是什麼事,原來是誤會一場啊。”
“等等,忠國公畢竟是元五姑娘的叔父,二人難免有所串通。”
“蘭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盈悠皺眉道,“我聽聞此事後立馬就趕來了,哪來的時間和我叔父商量?”
“好。”她舉起手,“若我真的逼蘭九姑娘還錢,死後便要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發毒誓誰不會,僅憑這個怎能判定你有沒有說謊?”
盈悠迎着衆人的目光,淡然道:“的确,誰都能立毒誓,是不是真的自然隻有自己知道。”
蘭效業冷笑出聲,盈悠話鋒一轉:“既然如此,蘭大人直接問蘭九即可。”
蘭九一直沉默,此刻終于擡起頭,和盈悠對視。
“元五姑娘真的逼我還錢了,若我撒謊,母親的病永遠不會好,蘭九姑娘,你敢發誓嗎?”
蘭效業聞言忙朝蘭九使眼色,悄悄用腳踢她,他自然不會管一個小妾的死活。
張大人見蘭九不願開口,心裡也有了考量:“蘭九,你可有話要講?”
蘭淑芸忙維護道:“我妹妹受了驚,還望大人體諒,讓她明日再回吧。”
塵埃未定,一晚上能生出的變數誰能猜清?若真讓他們回去,流言蜚語怕是要滿天飛了。
“不可。”盈悠再三強調,“這件事對兩家的名聲都有影響,絕非我一人之事,還望大人能查明,還我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