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得漆黑不見五指。
雖已入暖春,晚上卻淅淅瀝瀝下了小雨,涼意也竄了上來。
盈悠被噩夢驚醒,出了滿身冷汗。梅雙攔不住她一定要出門,又怕邪風入體,強制給她裹了件披風。
戰事在即,街上巡查的人數也多了起來。官府下了禁令,亥時便不可出門,需得待在家中。過往的車輛都被攔下來盤問,盈悠的馬車也被喝止。
“這麼晚了還出門做什麼?”盈悠聽到外面的人嚴肅道,“不知道官府下的禁令麼?”
這聲音...盈悠詫異地掀起簾子:“你怎麼在這?”
齊南聽到熟悉的聲音,心下一驚。她提着明角燈照去,照亮了姑娘潔白的裙角,再往上便看到盈悠單薄的身形和蒼白的臉色。
宴會上瞧着還挺精神,短短一日光景,怎麼人就像丢了一魂似的。齊南隐去了光亮,耐心解釋道:“元姑娘,這個時辰除了有要務在身的官員,其他人是不能出門的。”
“我有急事要去郡主府。”
“等明日吧。”
“不行,我現在一定得去!”盈悠焦急地掐着手心。
齊南看了她一眼,沉默片刻朝後招了招手。一個小卒低着頭走上前。
“去可以,但必須有人看着。”齊南淡淡道,“下不為例。”
盈悠松了口氣:“好。”
她急着去郡主府,也就顧不上齊南怎麼在巡查的隊伍裡,那小卒便跟着他們一起去了郡主府。
*
盈悠下了馬車,郡主府的門子對她有些印象,恭敬道:“元姑娘,郡主殿下應該還在宮裡呢,您是有什麼事?”
盈悠微不可查地皺起眉,夢如何說的了。正想着要不要等郡主回來,寂靜的夜空突然傳來一陣馬蹄聲。
門子愣了一順,笑道:“姑娘來得可真巧,郡主剛好回來了。”
她擡眼望去,郡主沒有乘馬車,而是自己騎着一匹馬回來的。
對方顯然也看到了盈悠,輕輕一笑:“這麼晚了,是有什麼急事?”
盈悠看着她完好光潔的脖頸,眼眶一紅。
“這是怎麼了。”郡主饒有興緻道,“誰欺負你了,說給本宮聽聽。”
盈悠看着她,忽然想到她今天賜給自己的那杯酒,想到了禦花園突然出現的芪氏皇子,再想到被自己坑進戰場的表哥,還有夜間受到驚吓的夢境。再看着她輕松恣意的笑容,不免胸前一股氣漸漸堵了起來。
“你。”
"嗯?"郡主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微微傾身。
“殿下在夢裡吓到我了。”
郡主聞言哈哈大笑起來:“還以為你是為着那杯酒生氣,那的确是本宮的錯。”
“隻是夢裡的事惹了你,怎麼能是本宮的錯呢?”
盈悠低頭不語,郡主還以為是她人小氣性大,笑着安撫道:“好了,快進去吧,别在外頭站着。”
一個小丫鬟給她送來了牛乳茶,盈悠見她眉目見有些眼熟,一時卻想不起來。
那小丫鬟見盈悠盯着她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臉上浮起兩朵紅雲。
“這麼快就把人家忘了?”郡主打趣道,“這孩子沒事就念着你來呢。”
郡主這麼一提醒,盈悠才想起來這是那日春花宴打翻花盆的小丫鬟。這個年齡的女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盈悠有些尴尬地找補:“長高了,剛才都沒認出來。”
“好了,找本宮究竟是什麼事?”郡主喝了一口茶,“别真是為了那個夢吧。”
還真是。盈悠清咳一聲,小聲問道:“殿下,您會上戰場嗎?”
郡主奇道:“你是怎麼知道的,趙玄濟告訴你的?”
“不是。”盈悠急道,“您不能去!”
“為什麼?”
盈悠支支吾吾道:“就是...有神仙給臣女托夢,說殿下不能上戰場,會有危險的。”
古人最迷信了,何況夢中預兆吉兇也算史書裡的經典内容。盈悠悄悄擡起頭,卻見她似笑非笑道:“你年紀不大,怎麼還迷信鬼神之說呢?”
“......”盈悠張了張嘴,“可是...”
“夢都是反的。”郡主反倒和她科普起來,“不要亂信那些夢啊預兆什麼的,誰知道是安的什麼好心?”
可是582xx也說了郡主會戰死沙場,盈悠抿了抿唇。
忽然,她想到了,夢裡郡主是因為距離太遠才來不及反擊。盈悠忙問道:“殿下,我送您的火铳到時候一定要帶到身邊啊。”
“戰場上的士兵很多,用刀更方便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