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迎仙林名氣盛,确實有神仙下凡落在這裡。
沈越冥追蹤薩谟沒一會兒,就跟着他跳進一個洞穴,擡頭一看,是一片面積廣闊的地宮。
綠色的衣角在遠處一閃而過,薩谟拐了彎,沈越冥立刻跟上。
他保持安全距離追蹤,死盯着那片綠衣角,終于等到薩谟止步,他這個跟蹤者姗姗來遲,屏息藏在最近的拐角處。
薩谟是來跟人吵架的,聲音在空曠的地宮傳得很遠,沈越冥沒跟上他時就聽見了。
薩谟質問對方:“怎麼是你來?他們人呢?讓他們來見我!”
薩谟很生氣,極力穩着聲音,咬牙道:“本來就不是什麼體面事,還搞起偷窺來了,我看上面不少人當官當膩了,我回去就找帝君求個百世劫難,讓他們挨個滾下來爽快爽快!”
那人也不遑多讓,冷笑一聲嘲諷道:“什麼偷窺?你還倒打一耙?你私自過來搗亂,還想把人送走,回去等着領罰……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偷窺這主意誰提的?你怎麼不攔着?你願意天天被人看?”
“誰偷窺了!我們沒……你得講證據,操!”
薩谟起了頭,對方還手,邊罵邊揍,拳拳到肉。
沈越冥聽着聲音,心想,神仙打架竟然也這麼樸素。
這輩子就愛看打架的熱鬧,戰況最激烈的時候,他實在不滿足隻聽聲音,探了個頭,又嗖一下收回來。
跟薩谟打架的神仙是個高大男人,沈越冥隻看清一個側臉,白毛金眸,容貌硬朗,背後長着對炫酷的大翅膀,沈越冥探頭的一瞬間,他剛巧用大翅膀把薩谟扇飛。
那雙翅膀強壯有力,純白色羽毛混雜着绯色,延展到翅尾根部,扇人的時候能看到翅羽張開,仿佛每根羽毛都蘊藏着無限的力量。
沈越冥一眼就被他那對大翅膀迷住了,這鳥人兄,夠帥的。
兩人又纏鬥了一會兒,薩谟似乎倦了,猛薅一把鳥人的羽毛,接着快如閃電,瞬間便離開了原地。
沈越冥隻覺一陣疾風從自己身邊掠過,接着,耳邊傳來鳥人憤怒的暴喝:“謝!春!澤!你給我等着!有膽你别回去!”
下一瞬,隻聽轟隆一聲,他直接穿破頭頂石塊,飛上了天。
沈越冥聽他叫出這個名字的瞬間便猛咳幾聲,定在原地。
謝什麼澤?謝春什麼?
世上同名同姓的人那麼多,跟謝春澤同名同姓的神仙能有幾個?
回去的路上,黑色小人坐在魂海打開了話匣,他跟淩無朝講話,第五次以“我師兄”開頭,以“真的很牛”結尾。
謝春澤是整個落仙洲的神話,也是沈越冥心裡的神話。
即便他已經一千多年沒有見過這個神話了。
淩無朝安靜聽着,不時應和他兩句。
沈越冥不是第一次提到師兄,淩無朝以前就聽過很多遍了,也知道沈越冥是真的很崇拜,很喜歡,同時也很想念自己師兄。
沿途逮到了胖胖,它正在一棵樹上站着,跟一隻腦袋上落着粉花的漂亮小鳥嘴對嘴吃蟲子。
淩無朝把它召回來,斥責了兩句,讓它下次不許再落下沈越冥一個人。
胖胖敷衍地點點腦袋,落到他肩頭想睡覺。
淩無朝又把那隻粉花小鳥叫下來,告訴它,這隻小胖鳥昨天剛在魔域跟其他小鳥嘴對嘴吃了蟲子。
粉花小鳥:“啾?!”
胖胖:“……”
粉花小鳥呼朋喚友追着它啄,啄得胖胖無處可躲,周身亮起白光,藏進了淩無朝的魂海。
沈越冥心潮澎湃,正愁沒人承接他的亢奮,看到小白鳥進來,跳起來哼哼兩聲,摩拳擦掌開始抓鳥。
淩無朝看着魂海裡一人一鳥打鬧,彎起唇。
這段時間他總是不受控制地想,要是沒有合适的身體,好像就這樣,把沈郎永遠留在魂海也不錯。
他不會放任這種想法,魂海裡寄生并不好受,他更希望沈郎能夠自由地感受這個世界。
傍晚時分,很多下山的人進入了迎仙鎮,他們需要住宿,等天亮再離開。
迎仙鎮人流量大,每晚都張燈結彩,裡面全是吃喝玩樂的攤位。
魔皇擁有日行千裡的坐騎,不需要留宿,隻是淩無朝近來很少逛集市,他在鎮口停留一會兒,還是走進了熱鬧的人群。
沈越冥雖然想見師兄,卻并不急,聽說淩無朝想逛逛,他笑道:“好,你多逛逛,今晚可以住下,我們明早再回去。”
一方面是希望淩無朝逛得開心,還有……胖胖今晚大概也沒什麼力氣了,沈越冥捉到它之後,比對了一下黑色小人和它的身形,看差不多大,突發奇想,要試試在魂海裡騎鳥。
一騎就騎到現在,小白鳥罵罵咧咧帶他在魂海遨遊了好幾圈。
淩無朝買了山楂球,去了果核,分成小塊,想讓胖胖帶進去,投喂魂海的沈越冥,可黑色小人和小鳥正玩得開心,他猶豫了一下,沒有打擾,先自己吃。
他覺得酸,隻吃了一塊就不再吃,路上又買了個小燈,荷花形狀,泛着暖黃的光。
一個人逛街總顯得漫無目的,忽然,左臂被人怒氣沖沖地撞了一下,木頭手臂險些掉下來,他及時抓住。
撞他的是個長着絡腮胡的中年男人,剛從一家小餐館出來,罵罵咧咧朝裡喊:
“不做生意你開什麼門!爺又不是付不起錢,憑什麼接待那怪物不接待我?活該你們一家子醜貨!”
罵完,他瞅了眼淩無朝,朝旁邊呸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