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蝶進來後聽見沈懷璟說她像他的夫人，她的臉便馬上紅了，連忙跪在地上謝恩。

沈懷璟的眼眸并未偏轉向小蝶，反而久久凝視着皺眉沉思的江晏書，好像在看什麼極有趣的東西一般。

江晏書擡頭剛好對上沈懷璟探究的目光，不知他為何這樣看自己。

“你的表情很有意思。”沈懷璟開口道。

“為什麼？”

“大多數的時候我都難以從你的表情窺探出你的情緒，但偶爾，你那張波瀾不驚的臉上會出現細小的裂縫，這讓我覺得很有意思，你能告訴我你剛才在想什麼嗎？”

此時小蝶還跪在地上，身上的傷口流着血，江晏書瞥了她一眼道：“我在想，你現在救得了她這一夜，之後你能徹底給她自由嗎？”

江晏書深知沈懷璟眼下不可能把一個未知底細的人留在身邊，他是帶着任務前來的，多一個人就多一分不便。

“暫時不能，”他喝了一口茶，“但不是誰都像你一樣考慮那麼多。”

小蝶聞言大驚失色，慘白着一張臉，抽抽嗒嗒的小聲哭了起來。

“你既想做好人又不能把好人做到底，給了人希望又讓人希望破滅，你算什麼好人？”

“江姑娘，”他越過桌子附身靠近另一邊坐着的江晏書，湊在她耳邊低聲道，“誰說我就是好人了？”

沈懷璟離她離得太近，她覺得很惡心，于是下意識從椅子上彈起身，連連往後退了幾步。

沈懷璟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他對粟風道：“你帶這位姑娘去上藥，我和江姑娘馬上要就寝了。”

粟風問：“上藥之後呢？”

“送回去，然後給打手一些錢，讓他們日後不要太為難她。”說罷他就上前去要牽江晏書的手。

江晏書把手死死攥在袖口，不讓他牽，他的手頓了一頓，沉聲道：“今天的解藥不要了？”

無奈之下，江晏書把手放在了他手心，他回握住她，拉着她就坐到了床上。

待粟風帶着小蝶離去後，沈懷璟才松開了她的手，對她道：“你的行為并不符合我們的約定，既然你是我在青樓心儀的女子，你應當對我更殷切一些，而非如剛才那般冷若冰霜。”

“不如你去找别人吧，虛情假意的樣子我做不來。”

“江姑娘，我希望你明白，如果你做不來這樣簡單的事情，在我去找别人之前我會選擇先殺了你。”

江晏書瞪着他，他卻迎着她目光笑得如沐春風，不顧她的掙紮，忽然湊上前，伸出冰涼的手指摁住她的嘴角往上提，“下次見着我記得這樣笑。”

即使千般不願，看在今日的解藥還在他手上的份上，江晏書深呼吸了一口，然後擠出一個十分勉強的微笑。

“沒錯，就是這樣，”他滿意點頭，然後解開身上的衣服，穿着裡衣躺上了床，他拍了拍旁邊的枕頭，“你站在那裡幹什麼？不過來麼？”

江晏書本以為他是想故意戲耍自己一番，并不會在此處過夜，沒想道他居然真的要留宿在此。

見她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沈懷璟道：“你看過誰日日流連青樓但從不在此過夜的？”

“我不想和你睡在一起。”江晏書冷冰冰拒絕道。

沈懷璟起身，看着她：“你知道自己現在什麼處境嗎？你有什麼資格和我說你想要什麼？”

江晏書無奈的和沈懷璟躺在了一處，她前世可沒少和他睡在一起，該做的事情也都做了一遍，但是現在和他同床共枕總是會讓她想起從前的事情，她覺得十分煎熬。

她這夜很晚才睡着，早上起來的時候沈懷璟已經離開了。

她早上打開門，隻見小蝶在門口不停的朝裡看去，她關上門道：“他不在這裡。”

小蝶聞言有些沮喪的離開了。

沈懷璟這種人看似柔情蜜意實則最是無情，隻不過她與沈懷璟相處不久不知道他是什麼人罷了，但小蝶似乎對此沒有絲毫察覺。

小蝶方才對他念念不忘的樣子，讓江晏書想到當年她第一次見沈懷璟的情景......

那是一個春意盎然的日子，禦花園的花全都開了，她受邀參加皇宮的春日宴。

她素來沉默寡言，又身居要職，官場大多是利益往來，她并無什麼真正好友，大臣們禮節性的和她說一些場面話就逃也似的走了，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官家小姐素來聽聞她的惡名，遠遠的聚在一起，生怕和她有什麼牽扯。

說是請她來一同賞花，實則大家都躲着她，隻有皇帝同她一起逛了一會，沒多久也尋别的由頭走了。

她覺得十分無聊，便遠離人群，一個人信步越走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