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我幫你嗎？”譚卓從他背後說道。

一個寒顫打斷了譚卓的話語，冰冷的眼藥水滴進了一隻眼裡。

廖家嘉低頭接受這一股刺激，藥水瞬間充滿眼球。

閉上了眼鏡等待了一會兒，腦内回想到剛才譚卓跟我說話了？我沒聽見？

那就把眼藥水遞給他吧，“幫我滴一下吧，我手有些麻了。”

譚卓接過眼藥水倒過來朝着地面指腹稍微用力的擠捏瓶身讓藥水滴出來幾滴。

廖家嘉坐在對面，譚卓起身站在他面前膝蓋抵住凳子邊緣，手指撫着他的臉，兩指夾着下巴微微使勁讓廖家嘉下巴上揚。

“我滴了啊”，還沒來的急譚卓的手指就把眼藥水的瓶身擠捏扭曲，貌似用了很大的力氣。

兩滴圓潤且晶瑩的藥水低落在廖家嘉的眼裡，迅速展開。

廖家嘉眨眨眼，藥水的味道從眼睛流到鼻子裡，那股苦澀的味道從鼻淚管裡落到喉嚨裡甚至還有些鹹。

“好些了嗎？”譚卓問道。

廖家嘉從剛才的味道裡緩過神來回道：“眼睛舒服些了，謝謝啊。”

拿過眼藥水放到收銀台上，回來直接坐在原位。

廖家嘉左右拉伸着脖子，頸椎的骨頭動的咔咔響。

看着毫無人流的店面，轉身又看向玻璃窗外，對面的高樓占據了大部分的采光，樓與樓之間的縫隙裡折射出些光芒來。

準備開口說話的譚卓被一陣鈴聲打斷，是廖家嘉的手機不是自己的。

廖家嘉從褲帶裡拿出手機接通。

“喂？”

“你好，是秦娜的家屬吧？”

“是的！”廖家嘉聽到醫院來的通知激動了起來。

“是這樣的，秦娜現在的狀況随時會有超出預産期的情況，如果有情況的話我們醫院會通知你的，你也可以過來看看你的妻子。”

“好.好的”，瞬間天空雲層緊密把對面大樓的光都遮擋住了。

挂掉電話，廖家嘉的心情更加的沉悶了。

譚卓問道：“是醫院來的電話嗎？”

“是的。說娜娜随時會有超出預算期的情況，也就是會提前生産。”

譚卓面露難色那種想幫上忙有幫不上的感覺堵在嘴邊，“我能理解你現在的心情，但是現在不是你歎氣的時候了，你要振作，你難道想給未來的孩子做出不合格的父親嗎？”

提到孩子，廖家嘉頓時有了活下去的心思，現在在他心裡處在第一位的就是幾個星期該出世的孩子了。

“就這麼跟你說吧，其實我跟娜娜早就把孩子的名字給想好了，但是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我知道，你不說就不說。”

随着天氣的沉淪室内的暖光逐漸明亮，廖家嘉胸口的戒指也更加的耀眼。

“你跟我說說這枚戒指的故事吧，突然有又想起你那愛啰嗦的嘴了。”

“也行”，廖家嘉正好借此可以舒緩一下心情。

“我就不說着枚戒指了，你也知道是我求婚時親手給娜娜戴上的，我去醫院的時候從娜娜手上取下來的銀手镯你還記得嗎？”

譚卓點頭。

“那個是我父母親手給娜娜戴上的，那時候的我們别提有多興奮了，都同意了呀。”

又沉下臉語氣沉重道：“我媽是看着我們結婚走的”，廖家嘉從剛才的氣氛中跳脫出來。

“甚至我根本都不知道他們兩夫妻瞞着我，說是什麼看了自己的孩子成家立業後不給我們增加負擔就先一步走了？”

大概所有父母都會這麼想，沒病就去養老院帶着，有病就先走吧，不給孩子增加負擔，照顧了幾十年了也要休息了。

“哎呀說跑偏了，圓一下啊。”

廖家嘉努力的調整自己的情緒，不在陷入哀思的情裡之中。

“這镯子你可不知道，上世紀的工業能把銀子的純度提煉到多少嗎？比現在躺在專櫃裡的三個9還要好，特别的亮。”

“我媽上世紀中産階級出生的小姐，特别的有錢，小時候什麼都見過了，就是沒見過路邊看書的書呆子，那是我爸，就因為在車裡看到了路過了就喜歡上了。”

譚卓撐着下巴聽着，眼睛也盯着他看。

“後來啊，我媽窮追不舍，結果碰到了□□，我爸又是知識分子四處逃竄，直到□□結束一直是我爺爺保護着保護的很好，随後兩年我爸參了軍，拿了不少的榮譽回來，回到家裡後才知道自己不在的兩年裡集中發生了巨大的事變，首先是我爺爺死了，因為家裡一場大火我爺爺為了保護爸爸的那些書葬身火海，我媽呢因為經濟鍊的下滑原公司倒閉了，但是外公留下了我媽半輩子的積蓄存儲在她名下，随後外公跳湖自殺了。”

廖昌和舒桂梅在天堂看着自己的孩子受苦也會不忍心的，但是他們辦不到，他們離開他兩太早了。

“二老一直支撐到我結婚，六年前我爸因為肺癌去世了，等他雖有的遺物翻出來我才知道原來還有這麼多他珍藏的書籍還有一張合影。”

合影是一張黑白照，是兩老的結婚照，照中的人啊笑容很甜蜜，二人仿佛渡過了最艱難的時光裡找到希望的一對了。

“我媽啊從我出生就一直念叨着我爸，我爸樂意聽臉上總是笑嘻嘻的，兩人可恩愛了。”

對于廖家嘉看來，他的餘生隻想和父母一樣的愛情穩定，但是自己不知道愛是沉淪的，有痕迹的。

譚卓聽完整段故事，眉目間柔情神情卻不是心疼，嘴角平靜但是沒有一絲是為廖家嘉感到可惜的。

那就擦除掉着一模痕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