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不可避免被他抛在身後,隻能無望地追逐他的腳步,直到精疲力竭,再也無法前進,隻能停下來,任他一個人孤獨遠去。
五條悟不可能停止自己的步伐,所以等他回過頭,身邊早已沒可以并肩的人。
他的好友、同期、唯一的摯友夏油傑,從星漿體後肉眼可見疲憊起來,兩人再也不像之前那樣共同執行任務。
漸漸地,曾經無話不說,時常勾肩搭背,一起挨罵,一起闖禍,一起被稱為人渣的兩人逐漸走上截然相反的路。
高專三年級時,夏油傑屠殺舊*村後叛逃,最強從兩人,變成了一人。
這年夏日格外的炎熱,蟬鳴都被蒸幹了水分,無力嘶鳴着。
“五條?”
家入硝子咬着冰棍,見樹下那道孤獨的身影,走上前,在五條悟身邊坐下。
五條悟洩力倚在凳子上,頭往後仰,沒有看她,淡淡應了聲,“硝子啊。”
“你不是去看伏黑家那兩個孩子了嗎?”她将手中另一根冰棍遞過去。
提起見到的那個小孩,五條悟來了點興緻,咬着冰棍聲音含含糊糊。
“硝子你要是見到他也會吓一跳,居然是個不可多得的十種影術式繼承者诶!老子已經迫不及待想看到禅院家那群老橘子難看的臉色了哈哈哈。”
家入硝子挑眉,“這聽起來可不是什麼好差事,看來你真的做好教書育人的覺悟了,啧,這放在你身上,我怎麼有點替後面的學生難過。”
“喂喂喂,能得到最強的教導,是他們的榮幸好嗎?”五條悟撇嘴。
家入硝子看了他一眼,面上還是那副毫無陰霾的嚣張模樣,但感覺還是有哪裡不一樣了……
“那我就祈禱那些孩子可以更堅強一些吧。”家入硝子猶豫了很久,沒有提及兩人避諱的話題,順着他的話接道。
“唔,不。”五條悟站起身,做了個投射的動作,将冰棒棍抛入垃圾箱,回頭看她,臉上沒了笑容,“我希望他們要不停變強。”
至少,不要再被他遠遠抛下,腐爛在看不見的地方。
家入硝子一怔,沉默片刻,淺淺歎口氣,轉移話題,“對了,你家那隻小兔子呢?”
她試圖提起一個讓五條悟輕松點的話題。
哪曾想,五條悟的臉色甚至比剛才還要沉幾分,所有情緒褪去,空氣凝固片刻,他很快又挂上笑容,好像剛剛那是家入硝子的幻覺。
“小兔子嘛,當然是待在她該呆的地方啦~”
意味不明的一句話。
家入硝子皺起眉,沒來得及深思,就見人插着兜頂着烈日離開。
五條悟已經一年沒收到桃山枝的渴求。
就像單方面的,他被不需要了。
回到宿舍,他盤腿坐下,從沙發下拿出那本書。
他半年沒有翻開過,就像賭氣一樣,每每忍不住找出來,最後還是會被氣惱塞回原位。
傑追着大義離開,這隻軟綿綿咬人都不疼的小兔子,居然也敢不需要五條大人?
垂着頭,五條悟輕哼一聲,嘴裡嘟嘟囔囔數落着桃山枝忘恩負義,最終還是忍不住翻開,“讓老子看看,是不是生活過得太好,交了新朋友,才把老子忘了。”
日常的片段畫面沒有因為五條悟的冷落而停止更新,他垂眸一頁一頁浏覽着這半年桃山枝的生活。
平平無奇。
依然被家族冷落在那個孤寂的小院落,好像被允許出門上學了,穿上了水手服,還是那副軟綿綿柔弱可欺的樣子,甚至比他半年前見時看起來更加不快樂,身形都消瘦了幾分。
搞什麼啊?
五條大人沒看着,就把自己弄成這樣。
五條悟唇角拉平,有些不爽,手指戳在畫中人的臉上,“都這樣了,也不召喚老子,白眼狼。”
桃山枝剛放課回來,學校生活她并不适應,甚至恐懼。
她在這裡身份特殊,父親是不受寵的庶子,跟母親一夜風流有了她,兩人死後,她被帶回來,缺被視作家族污點不受待見。
族内的堂兄妹看不起她,他們現在已經不會像小時候那樣直接動手欺負她,甚至用瘋掉的貓狗或其他動物吓她,換了種更高明的方式,在學校故意與她拉開距離。
沒有被欺負,隻是大家都裝作看不見她而已。
桃山枝一直告訴自己沒關系,她還有個從小到大的朋友,但随着年齡的長大,她開始懂事,害怕自己的朋友知道她的出身後也會像學校裡的人一樣,對她避而遠之。
桃山枝在廊檐下坐下,抱膝埋着頭,突然覺得有點累。
蓦地,她似乎察覺到什麼,仰頭看去,她伸手接住。
因為熱意而黏膩的手掌被冰得瑟縮了下。
那是一根草莓味的冰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