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多了。”她坐起身,皺眉看着羅渽民:“你能不能不要總是這樣?”
“怎麼樣?”
“不滿的話為什麼不像那歐尼一樣直接說出來?”
“說出來有用嗎?”他目光變冷:“而且不是一年多了啊,允珠,到今天,正好是我們交往600日,這種事情為什麼也隻有我記得?”
她覺得簡直不可理喻:“這種事情重要嗎?”
羅渽民笑起來:“看吧,我直接說出來之後你就是這種反應,真令人心寒啊。這種事情不重要的話,跟我解釋一下重要的事情吧。”
他湊近高允珠的耳朵,講話的時候聲音壓得很低,卻像驚雷一樣在她耳邊炸開:“你和馬克哥做過嗎?”
她徹底失語,驚訝地看向羅渽民,半晌才真心實意地問:“你瘋了嗎?”
“啊,抱歉。”他輕飄飄道着歉,又投下重量級的炸彈:“那是東赫?帝努?還是那位,崔秀彬xi?”
“回答啊。”他逼近高允珠:“我真的很好奇。”
“渽民呐,渽民,”她笑起來,說看吧,直接說出來之後我們都很暢快。我呢,馬克歐巴,沒做過,kiss過兩次。東赫呢,kiss過一次。帝努,kiss過一次。秀彬就是pure親故。
“還有好奇的嗎?”她看着羅渽民問。他臉色如常,說:“謝謝你啊允珠,誠實的品格太珍貴了。但是對我做出這種事之後,就連一句道歉都沒有嗎?”
“要道歉啊。”她摟上羅渽民的脖子,軟軟地貼過去,蹭着他的鼻尖說:“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明明是道歉的話,她卻一字一句帶着狠意講出來:“那我們做吧,行嗎。不過做完之後,應該要幹脆地分手,這樣是不是比較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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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旅館的前台是頭發染成枯黃色的年輕女子,對他們倆毫無關心。羅渽民說要一間房,女子眼皮都沒擡一下,說:“證/件。”
他們倆都沒到能拿身份證的年紀,即使是可以,也不可能在這種地方拿出證件。
高允珠說沒有。那個女人終于正眼看了他們一下,說那要加五千元。
房間裡亮起了暧昧的粉紫色燈光。羅渽民先去洗澡。浴室門是透明的玻璃,高允珠很有風度地背過身玩手機,給了他充足的私人空間。洗好澡之後他穿上浴袍,系着腰上的帶子走出去,說你去洗澡吧。
等高允珠出來的時候他甚至已經能聽到胸腔内心髒跳動的聲音。高允珠裹着浴袍,身上還有濃郁的草莓香精的味道,她把一小管被過長的浴袍袖子遮住的物體扔到床頭。
是潤滑液。
看清那幾個字後他隻覺得頭暈目眩。她的嘴唇很軟,親起來是和他的口腔中一模一樣的情人旅館提供的薄荷味牙膏的味道。
[馬克歐巴,kiss過兩次。東赫呢,kiss過一次。帝努,kiss過一次。]
該死的這句話又出現在他耳邊了。那這種事情應該沒有人對你做過了。
那些崽子絕對不知道吧,有華麗臉蛋的高允珠身材其實并不華麗,常年過度節食還處于飛速生長的青春期,抱起來沒比骨頭架子好太多。就連大腿上也隻有薄薄的一層皮肉,下面就是堅硬的骨骼,像把刀一樣割開他掌心的皮膚。他隻覺得心髒不正常地飛速跳動着。是無師自通的本能,開始了就沒辦法停下來。高允珠眼角染上了大片的紅暈,迷蒙着看向他的時候眼神渙散沒有焦點,讓他心焦地想要更多。
從背後抱着高允珠,能感受到她也在喘息着。然後手臂被推開,她起身去拿衣服的時候,羅渽民拉住了她的手。
“别走。”他聲音沙啞,低低地祈求着。
而高允珠甩開他的手,穿戴好衣服,離開的時候甚至沒說一句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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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允珠回了會社。法定的聖誕假日保安大叔也在上班,看着她很關切地說外面很冷吧,手都在抖。
她這才發現自己的手一直在不自覺地發抖。勉強笑了下敷衍說是啊。直接去了天台抽煙,哆哆嗦嗦拿出根煙放進嘴裡,高允珠按着打火機,本該出現火苗的地方什麼反應都沒有。她覺得自己馬上要崩潰了,憤怒地罵了句髒話,把打火機扔出去,小巧的方形物體不輕不重落到雪堆裡。
“過來。”她吓了一跳。天台的另一側,鄭在玹靠着牆,說那邊風太大了。她叼着煙湊過去,吐出斷斷續續的白色煙霧。他觀察着高允珠,覺得她狀态奇怪。風把她的長發卷起,他退了一步躲開,在她洗發水的香味之外聞到了一點淡淡的草莓香精的味道。
明明初面還是乖巧的小孩子,這時候一臉混不吝的樣子,面對面蹲在一起抽煙,鄭在玹有點時空錯位的恍惚感。他進公司的時候是男練習生裡年齡最小的,高允珠也是,比起已經開始抽條有了少年模樣的鄭在玹,那時候的高允珠從心智到外形都是貨真價實的小學生,長得漂亮乖巧還喜歡撒嬌。有親妹妹的練習生前輩說跟家裡的魔王完全不是一個物種,沒有妹妹的練習生前輩說有這樣可愛的妹妹就好了,連最嚴苛的形體老師都會對着高允珠露出笑臉。
什麼時候長這麼大了……這個想法冒出來的瞬間鄭在玹都覺得自己很好笑。
肺裡全部充滿了酸奶爆珠清涼的甜蜜氣息後她覺得冷靜了點,說謝謝。
“你對泰容哥說的是半語吧,怎麼跟我就說敬語?”
“我對泰容歐巴說的是半語嗎?”
她甚至都沒意識到這一點,回憶了一下好像确實如此。
“也對我說半語吧。”鄭在玹先去掉了話尾:“允珠啊,平和點。”
“這時間在這裡抽煙,你怎麼沒去約會。”
他說我們準備年末都要累死了。倒是你,怎麼沒跟渽民約會。
她說分手了。鄭在玹問什麼時候,高允珠拿出手機看時間,說2小時以前。
鄭在玹叼着煙笑得不行,說聖誕節當天分手,高允珠你太有創意了。高允珠似笑非笑,說哪裡,歐巴你的分手方式也很有創意啊。
他清清嗓子,說我們不聊這個了。站起身,從居高臨下的角度,鄭在玹看到了高允珠頸側有一串延伸到衣領之下的暗紅色痕迹,愣住了。高允珠也扶着膝蓋起身,對他說Merry Christmas,轉身想要離開。他拉住高允珠想說什麼,最後隻是揉亂了她的頭發,在高允珠的驚呼聲裡問:“有什麼想要的聖誕節禮物嗎?”
“怎麼?歐巴要當Santa嗎?”
“說不定呢。”
隐隐能聽到有教堂的鐘聲響起。她聽了會,說可以先保留嗎,Santa xi承諾的一個願望。
他無可無不可地點頭,說可以。
“那歐巴有什麼聖誕願望嗎?”
“也先保留吧。”
她皺起眉,說在抄襲我呢,厚臉皮。(韓語發音是ppeon ppeon hae)
“啵啵?不行啊。”他故意曲解着高允珠的發音逗她:“不是剛分手嗎?渽民也是我珍惜的弟弟啊。”
“很沒意思。”
有冰涼的觸感落到臉上,高允珠擡起頭:“下雪了。”
他也擡頭看着落下的雪花。White Christmas,在美國的時候,聖誕節期間下了雪稱為“白色聖誕節”,視為預示着吉祥幸福。
“Merry Christma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