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了解電次的事情,就得跟真紀真小姐拼酒,她輸了就告訴我們。
我們最初的計劃是前輩第一個上,然後是秋君,最後我來,采取車輪戰的方式把真紀真小姐灌醉。
原本想着三對一,就算真紀真小姐是酒神,我們也能在人數上壓倒她。
可惜百密一疏……說實話,整個計劃在前輩參與的那刻起就已經變得很不周密了。
這個豬隊友,還沒開始自己就喝醉出局了,一點都靠不住。
況且,我們低估了真紀真小姐的酒量。
直到秋君徹底醉趴、我的視野逐漸搖晃朦胧,對方依舊優雅如初,桌面的幾十個空杯像是擺設一樣。
“還要繼續嗎?”
真紀真小姐遊刃有餘地托着腮,笑盈盈地看着我。
我與其對視,用自己那顆半醉的腦子認真思考幾秒後,選擇放棄。
“不了,我們甘拜下風。”
及時止損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目前來看,己方毫無勝算,與其全部倒下不省人事,還不如早些鳴金收兵,我還能保留些許清醒收場。
“是嗎?真可惜呢。”
真紀真小姐招手讓店員撤下空杯,随後起身披上大衣,回頭看我。
“安藤,你還能走路嗎?”
我點點頭。
“那跟我去附近買點解酒藥吧。”
想着出去走走散一下酒氣也好,我再度點頭。
隻是臨走前不忘看了帕瓦一眼,她正跟其他人吹牛自己智商高于一千——雖然我醉了,但我也知道哪有智商破千的。
心裡嘟囔了句笨蛋,然後安心地離席。
……
酒館的冷氣雖然涼快,但不及夏夜的風柔和舒服。
臨近十二點的街道人流不算多,大概是因為這裡彙聚了許多酒館的緣故,整條街燈火璀璨,偶爾三兩社畜搖搖晃晃地從身邊經過,身上酒氣沖天。
我保持落後半步的距離,跟随真紀真小姐慢悠悠地走着,一路上沉默不語。
不論是一開始的張機設阱,還是前些天發生在醫院裡的窘迫尴尬,都使我無法再像最初那般毫無芥蒂、心平氣和地與之閑談。
她展露出的矛盾性格讓我無所适從,也不知道該如何正确的跟她相處。
思來索去,最後還是決定維持一般的上下級關系就好。
……嘛,本來就也隻是這種關系而已。
純粹,理智,不再參雜多餘的私人感情。
“安藤你要買什麼嗎?”
我從胡思亂想中回神,才發現我們已經到了便利店裡,而真紀真小姐也選好了自己要的東西——兩盒解酒藥和一袋棒棒糖。
棒棒糖?
似乎瞧出我眼神中的驚訝,真紀真小姐笑了笑。
“我很喜歡這個牌子的棒棒糖,你嘗過嗎?”
我愣愣地搖頭,心中訝異于對方意外的……有些孩子氣?
和一貫的強勢成熟有些反差。
我一邊想着,一邊從貨架上拿了一盒薄荷糖。
結賬的時候,真紀真小姐想要一并付款,卻被我阻止了。
“那個,不能總是讓您破費,這點東西就讓我來吧。”
說着,我就把我們二人的錢給付了。
既然要劃清界限,還是盡量别欠人家東西比較好,之前的請客也要換種方式還回去,單獨約飯就算了。
我們拿着東西離開便利店,卻沒有立即回去,而是坐在便利店門外的長椅上休息——主要是真紀真小姐不走。
作為下屬,自然不能丢下上司獨自離去,隻能認命地延長二人獨處的時間。
“嘗嘗?”
櫻發女人遞給我一根棒棒糖,可樂味的。
“謝謝。”
我不欲拂了她面子,便從那隻修長白皙的手上接過棒棒糖,拆開包裝含住。
橙色的眼眸彎了彎,露出幾分笑意,随後她自己也拆了根吃。
“謝我什麼,又不是我付的錢。”
這句話似曾相識,沒等我多想,真紀真小姐問了我一個問題。
“安藤,你有什麼夢想嗎?”
突如其來的人生相談?
我心裡意外之餘,認真地想了想,然後悲哀的發現自己跟那兩個字毫不沾邊。
“……世界和平吧。”
我說了個人人挂在嘴邊卻始終無法實現的夢想。
畢竟,夢想之所以稱之為夢想,不就是因為實現不了隻能在夢裡想想嗎?
一般人聽見這種回答,多少都能意會到“這家夥是個無聊的人”,然後敷衍一句“真不錯呢”、或者“我也是”之類的話,再然後裝作不經意地轉移話題,避免尴尬。
可真紀真小姐并非常人。
“具體是怎樣的和平呢?”
她頗感興趣地看着我,嘴邊的白色細棍從左滑到右,唇瓣看上去十分柔軟……
我催促另一半沒醉的腦子轉動起來,努力思考答案。
“大概是……人類、魔人與惡魔互不侵犯,友好共存的世界。”
本來想說沒有惡魔的世界,但考慮到可能會有類似帕瓦與波奇塔這類對人類敵意不大的存在,一杆子打死所有非人種着實有些不公平,于是斟酌再三,說出了這個答案。
說實在的,講完自己都羞恥,什麼友好共存像是小鬼頭過家家的傻話,别說是夢想,簡直上升到究極幻想的級别了。
更何況,這番話怎麼能跟身為惡魔獵人的上司如實道來呢?
醉酒誤事,蠢透了。
然而說出去的話覆水難收,我隻能小心翼翼地觀察上司的臉色,随時準備好道歉。
怎料,真紀真小姐輕輕一笑,居然誇贊了我的幻想。
“有意思,挺像安藤的風格。”
她目眺夜空,碎星稀疏,說起了她的夢想。
“我跟你的夢想其實差不多。”
“我啊,希望這個世界變得更好一點。”
“死亡、戰争、饑餓等,這個世界存在着太多諸如此類的痛苦了,如果可以把他們全部消滅,人類就能生活的更加幸福了吧。”
我啞然,一時半會不知如何回應才好。
隻能說大佬始終是大佬,當我還停留在膚淺的表面,想着人魔共存時,這位大佬已經考慮起從根源上解決問題,是想建立一個理想中的烏托邦嗎?
這可比我的究極幻想還要夢幻美好,而她的眼神又是如此堅定不移,仿佛成為了一種畢生的追求與信仰,并且要一步步實現出來。
我對眼前這位上司稍微再度改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