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口惡氣的拉彌娅問：“所以，身體好點了嗎？”

巴拉姆靠着藤蔓喘息：“呼、呼……好很多了，畢竟是輕度過敏，離開過敏源後就恢複不少。”

“這樣啊。”

“嗯。”

拉彌娅趴在沙發上，身後的的尾巴有一下沒一下地啪啪啪拍在沙發背上。她臉側搭着扶手，湛藍的眼睛盯着坐在藤編搖床裡的巴拉姆。

藤編的搖床呈蛋殼形狀，裡面墊着厚實的被子，看起來溫暖密封，既像一個保護作用的蛋殼，又像是某些鳥類築的巢，總之就是看着很有安全感。

巴拉姆躺在中間，身上被拉彌娅蓋了好幾層被子，他掙了掙沒掙脫，幹脆放棄動作相當安詳地躺着。

一問一答後，房間裡安靜了一會，拉彌娅慢吞吞開口：“……所以，為什麼？”

雖然問得沒頭沒尾，但巴拉姆卻聽懂了她的意思。他輕笑了一下：“說什麼為什麼……因為那是和拉彌娅一起種下去的花啊。”

拉彌娅托着熱乎乎的臉。

一起種下的、花。

所以就算知道會過敏也要共處一室？

是不是太瘋了點？

“……不要說這種煽動惡魔的話啊，我不是有教過你嗎。”拉彌娅說。

巴拉姆眨眨眼，他仔細思考了一下，對拉彌娅搖搖頭：“你說的是不能挑釁強者，拉彌娅。”

“這就是挑釁。”

“才不是。”巴拉姆笑起來，“這是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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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怎麼将這句話輕飄飄說出口的？

——大概是因為它已經沉甸甸壓心口好久了。

“……為什麼？”為什麼會喜歡？

“沒有為什麼吧。那為什麼拉彌娅會喜歡我呢？”

“果然意識得到嗎……是見色起意吧，我想。”

“……”

巴拉姆眼睛茫然地眨了眨，他不太習慣地摸了摸自己留下猙獰傷口的左臉，喃喃：“我嗎？這張臉？真的假的？”

“真的真的。”自暴自棄的拉彌娅鼓起臉，幹脆整個下半身都化作長長蛇尾，把巴拉姆的“蛋殼”都重重圍起來，像是正在捕食鳥蛋的蛇。

她把腦袋擱在蛋殼形狀搖床的開口處，自下而上眼巴巴看着巴拉姆，拖長了聲音：“是啊——我也沒想到一見鐘情的對象居然是幾年前跟着我的孩子嘛。”

“吓到了？”

“唔姆，沒有。”

畢竟當時心态轉變特别順滑來着。雖然第一秒的時候深深懷疑了一下自己，但是……

拜托，她可是惡魔，而且還是魅魔。

不要拿正常的倫理觀看待了啦。

“大概是因為，以前我就挺喜歡巴拉姆吧。”拉彌娅說，她把手臂搭在巴拉姆的被子上，不安分地捏來捏去，“所以，好看的臉加上這個性格，相當完美啊。”

“這樣嗎。”巴拉姆的角度能夠看到小魅魔小小的發旋，他微笑起來，“那這樣說起來的話，說不準我也是在很久以前就喜歡了。”

拉彌娅猛得擡頭表情有些驚恐：“——耶？耶咦？！”

她瞠目結舌：“那是顆蛋诶巴拉姆！你的XP是不是太怪了點？”

巴拉姆挑眉：“不，會喜歡我這張臉的拉彌娅沒資格說這種話吧？”

“才——怪咧！”拉彌娅鼓着臉，上半身往巴拉姆那邊靠過去，那根圈圈繞着蛋殼狀床的尾巴收緊，“因為巴拉姆就是很漂亮！”

“……就算是我，被用漂亮來形容，也高興不起來的哦。”

我行我素的小魅魔哼哼兩聲，自上而下斜睨着巴拉姆：“不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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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界中，經常出現捕食鳥蛋的蛇。她們将找到的鳥蛋整個吞下，在體内壓碎蛋殼，讓蛋内的卵黃卵清流出來，以此獲得維持行動所需的能量。

但許多破殼而出的鳥類、尤其是猛禽都會将蛇視為食物。鳥類絕佳的動态實力能夠捕捉到地面林間柔軟的蛇遊動的身形，鳥類的利爪能夠輕松抓起細長的蛇身，從半空把蛇松開，把蛇摔得七葷八素，然後就可以相對安全地避開毒液享受美味。

也就是說，蛇和鳥在自然中，往往處于相對的生态位。

巴拉姆從體積來看，自然是大型的猛禽。實力強悍、天賦異禀，但凡站在那裡，無論有沒有戴面罩，都有一桶非同凡響的威懾力。

但現在，因為需要養病，躺卧在蛋形搖床中的巴拉姆氣勢确實是弱了一截。現在比起翺翔天空的猛禽，他更接近留在“蛋殼”中未破殼的幼崽。

——巴拉姆媽媽還特地從家裡帶了能給惡魔“如嬰兒般睡眠”的蛋殼形狀的藤編搖床呢。

而拉彌娅，她現在處于半人半蛇的狀态，雙腿不再，整個下半身都化作尾巴。原本一截的蛇尾現在有十幾米長，拉彌娅一圈一圈将“獵物”巴拉姆纏在尾巴中央。

卧在蛋殼中的巴拉姆、和用尾巴将蛋殼團團圍住的拉彌娅。

氣氛一時之間不知為何有些凝滞，拉彌娅擡起頭，那雙藍色眼睛中的瞳孔已經不自覺豎起，隐隐能見到其中淺粉色的愛心。

她下意識地放輕了聲音，原本活潑的音調變得帶了些黏糊糊輕飄飄的撒嬌語氣：“唔哼，所以巴拉姆，是喜歡我對吧？”

大腦一輕。巴拉姆感覺在那一瞬間，整個魔的靈魂都在戰栗。向來清晰運行的大腦就像是蒙上了紗布變得模糊不清。

好舒服、好幸福、好高興……

所以、坦誠地将心之所想告訴對方吧。

他不假思索開口。

“——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