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異能書?不應該啊,都柏林沒有這樣的東西。”對方的話語不自覺停頓了一下,而後他也迅速明白了問題所在,“竟然是被帶到另一個都柏林裡面去了嗎。”
櫻庭青筱勾了勾唇,提起了另外一件事,“說起來,我很好奇貝克特先生你所提到的那本由異能力者寫作的書,不過現在想來,那應該是喬伊斯先生的作品?”
先前在異能書這個話題上,貝克特就給出過自己的答複,這裡沒有異能書,隻有異能力者寫作的書。
按照這個熟絡的語氣,很容易便可以推斷出來貝克特對這部作品,乃至這個作者的熟悉程度都很高,加上他提到喬伊斯前段時間終于打算攜妻子在都柏林安頓下來,那麼在這其中,一份穩定的工作絕對是缺少不了的。
而喬伊斯的新工作正是職業寫作。
“沒錯,喬伊斯确實寫了一本叫做《尤利西斯》的書。”貝克特沒有否認,他看了一眼櫻庭青筱手上的書,又得出了自己的結論,“你是覺得這本書在進入了【翡翠夜】的時間段後成為了一本異能書嗎?”
“我想,這個就得去問作者本人了吧。”櫻庭青筱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下唇,神情顯得有些無辜。
貝克特抓了抓頭發,才繼續說道,“這麼一看,夏爾·佩羅把你找過來還真是找到了個專家,至少你對異能書還挺敏感的。”
這本大概率已經化身為異能書的存在成功用一場雨模糊了大衆的認知,也騙過了身為時間類異能力者的貝克特,它栖身在翡翠夜中,卻将其作用投放在了白日的都柏林中。
如果不是有着能夠隐約感覺到異能書的櫻庭青筱,從這個方向進行了一番猜測,那這整件事情或許都會成一個雙重空間的謎題。
用以解釋說明的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平淡,“因為我的異能對異能書有着天生的感知,先前一直有着這樣的猜想,現在才徹底确認。”
聽到這句話後,貝克特沉吟許久後問道,“櫻庭你是異能書相關的異能力者嗎?”
“對,準确上來說,是異能書對我無效。”櫻庭青筱的神情有些茫然,“怎麼了?”
“沒什麼。”貝克特搖了搖頭,還是将自己腦中不合理的猜想徹底打消了。
他先前沒有想到異能書這一方面,就是因為異能書的概念在如今的異能界也沒有完整的定論,其相關的案例實在是太少了。
異能書存在的時間很長,但從古至今都沒有人可以對此給出一個完整的說法,而在異能大戰中的時候,異能書就曾因為數量少功效強而一度成為了歐洲各國的研究熱點。
英國的某個實驗室就曾經研究出來過可以做到修改現實的異能書,但它在後來日益緊湊的戰争中失去蹤迹了。
研究人員們對異能書的研究并不是僅限于制造這個方向,他們真正想要做到的是能夠批量生産高強度的異能書,使得在戰争中缺失的戰力得到新一波補充,又想要通過人工制造的異能書來克制先天的異能力者,用異能來打敗異能,而與之相反的,既然存在着異能書的研究,那麼也會存在着反異能書的研究。
在戰争的年代裡,異能實驗并不少見,制造異能體,生産異能書,研發異能武器......一個個實驗室坐落在隐蔽的地方,做着許多傷天害理的非人道研究。
于是小部分抗拒戰争,但始終沒有出現在正面戰場中的異能力者便選擇加入了打擊異能實驗室的行列。
比如如今失蹤的詹姆斯·喬伊斯,他的妻子便是由他從挪威的實驗室裡救出來的。
當時作為法國抵抗組織中的一員的貝克特對此了解得不多,他隻知道異能體與異能書的制造難度與制造風險都很大,很多實驗室在遭到了異能力者毀滅性的打擊後,很難再繼續之前的研究,而在後期戰争中,層出不窮的其實是由異能技師負責創造出的異能武器。
但從異能書這一方面來說,在戰争結束之後,許多與之相關的實驗室就因為被官方異能組織打壓,得不到其他來源的有效支持,大多放棄了這項周期長起效慢的研究工作。
異能書也就此從異能界中慢慢隐退,成為大多數人心中一個似是而非的傳聞。
但如果櫻庭青筱的異能放到了當時的戰争中,那他大抵是會被當成一個實驗品來研究的,畢竟與異能書相關的信息實在是太少了。
貝克特又觀察了下他的的外在表現:年齡不大,可以被動抵抗異能書,并且在這方面經驗豐富,明顯經受過一定的訓練
——與傳統家族中的刻意培養不同,櫻庭青筱簡直像個實驗室專門為了反異能書存在而培養出來的孩子。
不過從這孩子表現出來的一言一行來看,他應該隻是來自某個有着良好家教的日本家庭罷了。
……說到底也隻是個孩子啊,大概自己還也是受了之前那些事情的影響,對人家的身份先入為主了。
貝克特敲敲自己的腦袋,旁若無事地将話題又繞了回來,“所以這本書主要是起了一個分離的作用,分離本地人與外鄉人;分離人們的認知與感受;最後分離日與夜的都柏林。”
“真是麻煩。”他說話的聲音有些低沉,“我的異能也被分開來了,現在感應和作用的兩個方向截然不同。”
被白發青年拿在手上的煤油打火機一刻也沒出現過熄滅過的迹象,健壯的火苗跳了跳,可見其功效十分不錯,也無愧于被當作軍用品使用。
櫻庭青筱默不作聲地往旁邊移了點距離,他照常說話,“貝克特先生,你讀過《尤利西斯》嗎?”
尤利西斯,希臘神話中英雄奧德修斯的羅馬名,在史詩《奧德賽》的描寫中,從特洛伊戰争結束後的奧德修斯在海上漂流十年,部下死傷無數,但他仍是經曆無數艱難險阻回到了家鄉,最後完成複仇與闊别已久的妻兒團聚。
一個如此十全十美的故事,但将其放在暴雨将至的都柏林舞台上,一切馬上都變得不真實了起來。
“沒有,喬伊斯不久前才把這本書寫完,連書名都還是他寫信告訴我的。”貝克特應了一聲,他開始回想起過去的事,但記憶中出現的大片空白阻攔了他的行為,“當時我還在——不行,想不起來。”
他很迅速地承認自己出現了主動失憶的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