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
清脆的轉鎖聲響起,打破了一場空白詭異的夢境。
密不透光的厚重窗簾攏在一起,昏暗的房間角落裡,自淺眠中醒來的少年慢慢擡起頭,微卷的黑發有些蓬亂,他的臉上有着一道紅色的壓痕,在蒼白的膚色對比下更加明顯。
大概是被奇特的睡姿所震撼到了,拿着備用鑰匙打開客房房門的櫻庭青筱半天都站在門前一動不動,他保持着安安靜靜的樣子,沒有發出任何動靜。
面對着陌生的桌面,太宰治慢慢睜開眼。隻需要幾秒的時間,他便從意識的混沌裡成功清醒過來,繁瑣的記憶碎片擠入腦海,是早已經習以為常的感覺。
他扭頭看向不遠處的對方,實現向下移動,跳過了對方帶來的白粥,隻是盯了一會兒旁邊的黑色手套,如果将細節忽略不計,似乎眼前的一切都與過去完全沒有變化。
門很快被關上,櫻庭青筱無聲無息地走進來,那張毫無使用痕迹的床鋪從視野裡滑過,他什麼都沒說,隻是将食物輕輕地放在了桌上。
那是一碗溫熱的海鮮粥。
奶白的粥面裡能夠看到許多蟹肉和蝦肉,屬于海鮮的香味在房間裡擴散開來,十分誘人。
“……如果你今天要出門的話,我就去分部找個人給你帶路。”櫻庭青筱默默後退一步,将二人間的距離拉開了不少。
太宰治用勺子攪了攪粥,于是萦繞在此處的味道濃郁了幾分,他繼續着這個重複的動作,又突然擡起頭,看了一眼正在等待答案的櫻庭青筱。
察覺到他的動作,站在原地的少年眨眨眼睛,主動解釋道,“我這段時間都要在家裡休息,就不陪你出門了。”
雙手背在身後,櫻庭青筱繼續往下說,“所以,你要是定好了回橫濱的時間,麻煩提前跟我說一聲,因為我的作息有點混亂......”
“哦。”在太宰治堅持不懈的攪動下,原本溫熱的海鮮粥變得更加适合入口,他端起碗喝了一口。
細膩的米粥進入食道,常年被冷食冷飲折磨的胃部無端産生了痙攣的症狀,太宰治的聲音依舊平淡無比,讓人難以在其中發現絲毫波動,“明天就走。”
啊,等等,這個提前,是不是有一點太提前了。
櫻庭青筱的困惑在一瞬間達到了頂峰,望着緩慢進食的少年。他歪歪頭,在組織出自己回來回複的語言前,聽到了緊接而來的下一句話。
“還要我再說第二遍嗎?”太宰治慢條斯理地說。
好吧。這就是沒得談的意思了。
櫻庭青筱很老實地搖搖頭,并且理所當然地接受了這份臨時增加的行程——他打算在離開客房後就去找麗德爾對接工作,盡量在傍晚前把全部的行李收拾出來。主打一個高效速度。
但最開始的問題還沒有得到答複,他睜着眼,微微歪頭,又重複了一遍那句話,“那你還出門嗎?”
然後得到了一個幹脆利落的否認答案。
“不去。”
“好。”
對方喝了幾口,保持了一定的進食量,把碗放下之後,他照常常走過去,拿起了那份隻剩小半的海鮮粥,轉身準備離開這裡。
然而房門僅僅推開了一半,太宰治看見櫻庭青筱停了下來,同時,清透的聲音又一次響起,“有什麼需要的東西就打便簽上的電話,會有人專門送過來的,我等會兒要出門,去一趟辦事所。”
“電腦和打印機放在昨天的書房裡,你要用的話直接用就是了,不過一些相關的資料會有點難找。”
手放在門把上,櫻庭青筱想了想,還是斟酌着又補充了一句,“雖然我還是比較建議你再睡一覺。晚上見。”
說完這句話,他就幹脆利落地拎着碗關門走了,隻留下一個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的太宰治。
*
吃過午飯,麗德爾重新打開辦公室的門,随着電源啟動,碎紙機的運轉聲慢慢響起,她推開窗,午後燦爛的陽光正照耀着整個巴黎,連帶着塞納河的水面都泛着一片的金色漣漪。
“嗯?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她沒有将注意力停留在美麗的景色,而是直接回過頭,看着正欲敲門的櫻庭青筱,“結果來的還挺快。”
“因為做下決策的時間也實在是太快了,我都是臨時過來才找你對接工作的。”櫻庭青筱放下擡起的手,徑直走向了擺放在牆邊的收納櫃。
麗德爾過去主動關上辦公室的門,之後才走到上司身邊,開始一項項接過由他迅速翻找出來的檔案袋,“你們什麼時候走?”
“明天,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可能是清晨的航班,到橫濱的時間差不多就是晚上。”他辨認了一下兩份相同包裝的檔案袋上的标簽文字,再将右手上的那份檔案遞了過去。
“這些是和港口黑手黨在貿易方面上存在着明顯沖突的組織名單,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要記得注意他們的動靜,然後全部整理好。”
“那另一份呢?”她也跟着檢查了一下檔案袋上的信息,泛黃的标簽是用日語寫就的。
櫻庭青筱把左手上的檔案袋塞回去的動作頓了頓,思索片刻,他又抽出了那份檔案袋,也一并交到了麗德爾的手上。
“是有着間接沖突的組織名單,唔,你也看看吧,雖然我們隻是組織的分部,向來不會承擔任何的武鬥事項,但最近的歐洲……應該會出點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