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遙高興不起來:…可惡,這麼多具屍體,一看就很費錢。
*
福澤樹位于守魔山深處。
這棵樹很好辨認,因為在守魔山還未陷入險境的時候,經常會有來來往往的人在此處樹枝上系上紅繩許下期許。
現如今整個守魔山的樹木都在一夜之間枯黃,隻有福澤樹還郁郁蔥蔥,紅繩搖曳。
隊伍裡有謝悼和南遙這兩個怪物,路上出現的那些死魂與死行屍根本不構成什麼威脅,一個時辰的功夫,段錯就将一行人帶到了福澤樹下。
樹下東倒西歪靠着近十人,大多看上去都沒什麼精神氣,聽到動靜後緊張地起了身,拿起身旁的武器,一副防守戒備的姿态。
看到來人是段錯之後,他們才松了口氣。
但為首的幾人卻并未放下嚴肅的表情,他們手中握着捕獵用的叉子,毫不猶豫地将段錯堵在了福澤樹的邊界處:“你怎麼又帶這麼多人回來?”
段錯一愣,顯然有些尴尬:“這是我在路上遇到的朋友……”
“朋友?”為首那人冷笑一聲,“段神醫,你可真是好心,我們這夥人都沒有幹糧自身難保了,你還帶回來一堆吃幹飯的。怎麼?是要我們大家都餓死在這兒嗎?”
南遙看着樹旁露出提防表情的近十人,他們手中的武器都沒有放下,一副戒備的姿态看向他們這群不速之客。
可想而知,這群人已經在守魔山中呆了太久。
一開始興許互相扶持,但當幹糧、水源一點點耗盡,周遭的死魂和死行屍不斷産生威脅的情況下,人心就變得不可靠了起來。
……福澤樹的庇護範圍外,有許多白骨。
南遙擡頭看了眼福澤樹。
雖然乍一看依舊郁郁蔥蔥,但風一吹,隐隐約約可以看見些許泛着黃的葉子。
看來,福澤樹也快撐不住了。
在這種情況下,大部分死魂和死行屍嗅到活人的氣息,就會朝着福澤樹的區域走來。按照這樣的進度,沒準有一天就能闖進福澤樹的庇護範圍。
所以他們每天都會推出去幾個人送死,減少幹糧消耗的同時,也可以拖延死魂的進攻。
段錯有可能就是看不下去這群人自相殘殺,才會主動提出去尋覓水源和糧食。
但誰也沒想到段錯會回來。
此刻,擋在最前面的幾人看段錯像是看什麼洪水猛獸,亮出兵刃,就是不讓他們邁入一步。
祁故淵憤憤不平地插嘴:“誰要吃你們的幹糧了?我們自己有。”
虞遲遲也幫腔:“就是就是,而且這顆樹上面寫你的名字了?為什麼不讓其它人進去。”
話還沒說完,就聽到一聲慘叫:“小心!”
原來是一隻嗅到人類氣息、被殺欲之氣控制的猛虎,它張開血盆大口伸出爪牙朝他們幾人的方向猛撲過來。
南遙也在這猛虎利爪的攻擊範圍之下,隻是她好似毫無覺察,摸着下巴似乎是在思索着什麼。
那漆黑巨大的影子遮蓋在幾人身上,謝悼有些犯困似的打了個哈欠,擡起眼睫朝着猛虎的方向看去——
隻一眼,那猛虎被活生生撕碎,虎皮上無數裂痕,血漿橫飛,如一潭爛泥一般重重摔在地上。
一群人瞪大眼睛,看着地上那具虎屍,啞口無言。
祁故淵頓時覺得有面子:“你們看到了嗎?我謝悼大哥才不是吃幹飯的,他剛才可救了你們的命,強的很。”
謝悼皺了下眉。
他目光輕掃過南遙,見她還是那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動都沒動一下。
為首那人表情有變,他看了看南遙幾人,又看了看謝悼:“好,如果你們願意拿出食物,我們可以讓你們進來。但是——”
那人擡起手指着謝悼:“他不可以。”
被這麼明晃晃地針對,謝悼一點反應都沒有,他隻是揉了揉自己的脖頸,連眼都沒擡一下。
段錯一愣:“張兄,他剛剛才幫了你。”
“可他這麼強,萬一想要獨占這塊地方,我們該如何是好?”
“就是就是。”
“我覺得我們還得把他看起來,萬一被那死魂奪舍了,豈不是給我們惹上大麻煩?”
在一片争執聲中,南遙終于擡起頭。
祁故淵充滿期待。
難道說,她終于忍無可忍,要大發雷霆和這群人決一死戰了嗎?
在衆目睽睽之下,南遙打開靈囊埋頭在裡面找着什麼。
祁故淵想:一定是什麼威震天地的法器。
然後大家就眼睜睜看着,她從靈囊中抽出……一袋稻米?
她從靈囊中倒出小山那麼多的糕點。
她從靈囊中抱出一大捆仙域栽培的蔬菜。
她從靈囊中掏出臭豆腐。
她從靈囊中哼哧哼哧拖出一口大鍋。
祁故淵:?
祁故淵:你那靈囊怎麼什麼都有。
為首那人剛準備伸手去接,被南遙一巴掌拍開。
謝悼就看着南遙壓根沒想着進福澤樹下,而是在這群人對面找了個位置,架起柴火放上鍋後點燃火開始煮粥,還在地上鋪了個小餐布,整整齊齊擺上一堆糧食糕點以及開胃小菜。
忙活完之後,她一把扯住謝悼的袖子,将人按在餐桌旁邊,然後沖着祁故淵他們招呼了一聲:“先吃晚飯再吵架。”
謝悼像在看怪物一樣看着南遙:“所以你剛剛一直在想這個?”
南遙嗷嗚一口吞下桂花糕,含糊不清道:“是的捏,我在想晚餐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