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志家的笑道,“老太太慈愛,離着她近再好沒有了。”
鴛鴦點頭稱是,又道,“那媽媽還是同我去看看吧,幾個姐姐的鋪蓋行李早些安置好了也好去見林姑娘。”
原來王熙鳳和張志家的争起來的時候,就有小丫頭悄悄跑去告訴賈母,賈母也是大怒,隻這火氣不單單是對張志家的,“這鳳丫頭怎麼回事,這事難處置麼?隻說玉兒同我住,等挪出去了再用她們,随便指幾間屋子她們住就是了。我還沒張口呢,她就準備當家作主攆林家人回去了?要不要把我玉兒也攆回去?趕緊的讓她們把西廂灑掃了,家具什麼都要好,再留一間給玉兒做庫房,到底是親戚,東西混在一起不方便。”
鴛鴦見她生氣,好生勸了幾句,又讓請了寶玉來,看老太太開了臉,才親自跑了一趟王熙鳳處。
黛玉因為病着,怕過了病氣給賈母,當時隻坐了一會兒便回來了,迷迷糊糊眯了一會兒,雪雁又好一通激動的小跑過來,說張志家帶了三個丫鬟來給黛玉請安,黛玉用手點點她的額頭,佯怒道,“你這呆子今日也做這輕狂的樣子?”
雪雁笑嘻嘻的一捂額頭,“奴婢這是替姑娘高興。”
“見着姑娘安好,奴婢說句托大的,也能安心了。”張志家的見了黛玉畢恭畢敬,說了一回林如海的近況報了平安,又讓三人上來磕頭,小花妖眼睛忽閃忽閃,俏麗可愛,并不輸寶玉屋裡晴雯,又添了天真無邪,黛玉見了很喜歡,問道,“你叫什麼?”
小花妖見着绛珠仙子這個恩人喜不自禁,回道,“奴婢名叫小芙蓉。”
這名字還是當時花蕊夫人給她取的,她經常拖着長長的裙擺來看自己,身上的香氣比自己的花香還要濃郁好聞,然後笑着說這個小芙蓉真是通人性,看到她來了就變了顔色。
黛玉捂嘴一笑,“這名字倒質樸,隻是三個字叫起來不太方便,蘇轼說芙蓉細思卻是最宜霜,你便叫宜霜吧。”
再看兩個二等的,一個夏菫,一個秋葵,也都恭敬的行了禮,黛玉看看紫鵑,吩咐道,“前兒老太太給了我幾支簪子,你拿來賞了她們罷。”
簪子都是銀鑲東珠的,宜霜分了兩支,夏菫、秋葵各一支,後者還好,宜霜卻是第一次摸到珍珠,東珠不同一般淡水珠,光華流轉,五色生暈,她雖見過但卻是第一次摸,不免新奇,高興的摸了又摸,黛玉見她果然天真,又笑了一回,隻是紫鵑在一旁覺得她眼力淺又貪财,對林家來人看輕了幾分。
張志家的不喜賈家人,自然也不喜歡紫鵑,拉着雪雁道,“老爺知道你小小年紀跟着小姐不容易,特意讓我給你帶了賞賜,以後可得更精心服侍小姐。”
塞過去的荷包小小的,裡頭卻疊了一張一百兩的銀票。紫鵑在賈府呆的久了,比雪雁這樣呆呆的更懂行,若是鼓鼓的,裡頭裝的銀兩便有限,薄薄的,裡頭很可能是銀票。雪雁雖是姑娘帶來的,可素來都是自己跑前跑後服侍,心裡更是不悅,卻不想她随着黛玉去前頭,得了賈母多少賞,這些從來都是雪雁沒有的。
雪雁縱是不知裡頭是什麼,也高興的不行,竟立時跪下對着林黛玉磕了個頭,“老爺不在,姑娘就替他受了奴婢的禮,奴婢一定好好服侍姑娘。”
“你一直服侍的好,我心裡知道。”黛玉伸手想扶了她一把,紫鵑忙止住了,道,“姑娘小心着涼了。”
雪雁終究是磕了個頭,可紫鵑卻是站在床邊沒有躲開了,張志家的跟紫鵑這回可說是兩相生厭了,宜霜一把将雪雁從地上攙起來,急道,“雪雁你這麼一跪不是把紫鵑也跪了,這不是折她的壽嗎,唉……”
她是真心這麼以為,萬事萬物都有規矩,雪雁跪了林黛玉這個小主人,又說是替林如海受的,勉強也使得,可紫鵑無緣無故得了雪雁一個響頭,不是折煞紫鵑了嗎……
紫鵑一口氣憋在胸口,登時臉色又青又紫,咬着牙道,“是我不好,沒注意。”
原本輕快的氣氛一掃而空,林黛玉咳了兩聲,說道,“宜霜你這張嘴也沒個遮攔,紫鵑不過是怕我凍着,哪裡這麼嚴重了,你也不要太較真了。”
宜霜看紫鵑臉色不好,嘟着嘴道,“我也是為她好……”
張志家的一拍她的手,“往日怎麼教你的?跟姑娘你啊我的了?”
話是岔開了,可二人明着說的是宜霜,卻都有回護之意,紫鵑覺得自己心有些涼。衆人不嫌不淡說了幾句話,忽然有人一掀簾子,大喊道,“我不要林妹妹搬出去!”
定睛一看,正是混世魔王賈寶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