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這賈母派人接了林家姐妹來,兩人同寶钗話裡話外的對諷了起來。青珞看着史湘雲坐在那兒敢怒不敢言的樣子,不由冷笑,問道,“外祖母,今兒是什麼日子啊,不年不節的就把外孫女接來了。”
“你這丫頭的意思是不年不節的就不能接你們來了?你雲妹妹也不是時不時到我這兒小住,你啊……”賈母無奈地笑笑,“今天是你寶姐姐的生辰,你都不記得了?”
“呀,我最近給忙糊塗了。妹妹這裡給寶姐姐賠不是了。”青珞說是這麼說,口裡卻是半點要道歉的意思都無。原來這已經及笄了,可該準備着嫁人了吧。
史湘雲終于忍不住了,冷笑道,“不知道林姐姐這忙什麼呢?忙得連老太太這兒竟也沒空來一回看看。我來了幾回,老太太可都道想你呢。”
“雲妹妹不知道,我們家這些天事兒太多,嬸子忙不過來的時候,我們這做侄女的還不得幫一把手?等雲妹妹哪日管事了,就知道這裡頭的苦了。可憐我那嬸子打小就是極清貴的,竟一頭栽在這瑣事裡了。”青珞臉上笑着,手裡卻暗自捏緊了帕子,吾不發威,汝焉當吾Hello kitty。
“這話不假。你嬸子是個清貴人兒,當年在家那份嬌寵就是同你母親比,也是相去不遠的。”賈母點頭道,“隻是沒法子,正經的主子不管事,難道還交予旁人去?”
青珞先一句說她不管事已經觸了史湘雲心事,賈母這會兒又說什麼“正經的主子”,史湘雲隻覺是嘲諷自己在史侯府裡的地位,頓時也白了臉。
賈母說者無心,剛開始也沒覺得什麼,可一看湘雲那臉色,明白過來自己的話激了這丫頭心事了,終歸也是自小帶大的孩子,怎麼能不心疼,這時心裡就有了些遷怒薛寶钗的意思。好好的把人請來給你過生日還不好?這話一句句說的,敢情當她這個老婆子聽不出來。
此時賈母跟前不過坐了寶钗、湘雲并林家姐妹,氣氛一時便僵在這裡,不過三句兩句的說這話。
青珞用帕子捂了口,低聲咳了幾聲,趁着衆人不注意卻是偷偷對薛寶钗暗送了一個秋波,一雙和黛玉相比毫不遜色的水眸裡盛滿了嘲笑和不屑。薛寶钗面上不動,卻是臉色迅速從蒼白轉灰,僅剩一點對于生辰的喜悅也被這一眼給毀了。
這一眼既宣告了青珞對寶钗的挑釁,同時也是她下定決心當好好保護黛玉的第一步。從前是自己傻,隻懂治标不治本,罰罰丫頭什麼的,這罪魁禍首還是好好的承着美名。以前你我都是客居,有些事不能明着來。現在我們都走了,既然你想同我們姐妹相比,那不妨讓她看一看,紫薇公的後人,有什麼翻天的本事能爬到她頭上來。
旁人沒瞧見,黛玉卻瞧得很清楚。她原本聽得青珞咳嗽,擔心地看了看,結果就看到了那一幕。黛玉打從一開始便知道青珞不是很待見寶钗,卻從未像今天一樣明着暗着地給她難看,心裡感覺有些奇怪,卻又說不出來,她這個孿生姐姐身上像有什麼東西突然不見了。
“老太太,二姑娘、三姑娘來了。”丫鬟說着打起了簾子,迎春和探春的到來緩和了一些屋裡奇怪的氛圍,兩人給賈母見了禮,在一旁落了座。
“林姐姐也來了。”探春是何等精明,一番打量便看出幾人間不對勁,打圓場道,“今兒果然是個好日子不是,好久不見林姐姐真真怪想的。”
“林妹妹。”迎春也不多話,隻對着二人一笑。青珞知道這已經是迎春一貫的表現,于是回一個燦爛的笑容。
“二姐姐近來棋藝可有增長?”青珞素來和迎春關系是好的,于是親熱地說道,“黛玉是個棋藝不精的,每次都下得不過瘾。”
“你心裡想着同二姐姐下下棋,明說就是了,好好的編排我做什麼。”黛玉不依地說道,“哪裡是我棋藝不精了,你當人人都同二姐姐一樣,天生就下着一手好棋?”
這話說的,哪裡就是天生的了。”迎春難得受人贊賞,不是很好意思的垂了頭道,“林妹妹若是有暇賜教,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那二姐姐回頭可不能讓她,直把她殺的傲氣全無才罷。說着才想起來,給衆姐妹都帶了禮物,”黛玉說道,吩咐着相思去讓人把給姑娘們備的禮物取過來。
“你們哪……就真的客氣成這樣?”賈母嘴上是責備的,心上卻是極歡喜的,外孫女終歸是懂禮數的。
“這是外祖母跟我們客氣呢。”青珞說道,眼神瞥過已經差不多恢複的寶钗,話鋒又一轉道,“也還好帶了這些,否則我和黛玉巴巴地占寶姐姐的光,卻又什麼生辰禮都不送,寶姐姐還不得怨我們。”
“哪裡就小氣成這樣了。”寶钗連忙道,“就是真的什麼都不送,姐姐也是歡喜妹妹走這一遭的。”
青珞意料之中地笑了,就知道你丫回血快,果然是滴水不漏。不急,咱慢慢來,有的是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