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芍藥婆婆推着一木制輪椅走了過來,上面坐着的原本重傷的男子已經換了件嶄新的素色衣服,頭發也束得整整齊齊,這下她終于能認清了他的面貌——他臉頰輪廓竟然和泠羽有點相似,但細看又好像什麼都不像。
“這位公子受了些皮外傷,并無大礙,過個兩三天就可以站起來了。”芍藥婆婆說道,笑了笑:“你們繼續聊。”
那位仙友恭敬行禮道:“多謝婆婆救命之恩。”旋即又朝玥兮靖芷和紀優彬彬有禮道:“在下謝過二位姑娘和紀少俠相救,你們若是有什麼需求,我自當鼎力相助。”
這男子舉手投足間透露着卓爾不凡的氣度與優雅,溫潤如玉,随和近人,雖與泠羽有乍一看的相像,但這一點倒和泠羽那疏離态度不同。
紀優說道:“不用這麼客氣,既然泠羽認識你,那麼我們就相當于是朋友了。”
盈霜笑道:“是的是的,我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人溫和道:“不才姓白名駒。”
“白駒?”玥兮奇道,“你的真身難道是白馬?”
“沒錯,我是天國三皇子,真身是一匹白馬,隻有在仙界和凡仙界我才能化成人形。”
原來他是天國皇子!難怪見他風姿綽約氣度不凡!玥兮急忙問道:“為什麼你不能在天國化為人形?現在怎麼墜入凡界了?”
白駒微微颔首,“我是因為……”話未說完,他突然用牙齒猛地咬住下唇,不久後張口又要說,卻又止不住地咬唇,直到嘴唇滲出血迹,仿佛被控制了一般,正在受一種無形的酷刑,而後,他終于松口,閉目長歎。
他們疑惑地看着白駒,盈霜問:“你怎麼了?”
白駒擡首擦去嘴邊血迹,低聲道:“我被下了禁言咒,不能給你們說實情。總之,你們隻要知道,如今的天國大皇子滄濯,絕非善類。”
“滄濯?你的兄長?”盈霜若有所思,“早些年我聽聞大皇子滄濯戰功赫赫,為天國赢得了不少光耀戰績,其人名聲鼎沸,都堪比天尊了。”
白駒搖搖頭,“父尊如今隐居蓬萊,滄濯可謂一手遮天。他窮奢極欲殘酷暴戾,對自己的親人……”他又猛地咬唇,蒼白下唇流出暗紅血。
他什麼都不能說,即便是脫離魔掌,卻還是被控制地死死的。
“你這禁言咒……難道是滄濯對你下的?”盈霜小心翼翼問。
白駒閉上眼睛,微微點頭。
盈霜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滄濯竟對至親下手!傳聞他雖威嚴清冷,但仁愛寬厚,看來都是造假!”
白駒疲憊地睜眼,聲音孱弱了幾分:“你們此次天円比試的目的是拿到瓊勾盤,此乃滄濯的圈套。他隻要拿到隐秘凡間的瓊勾盤,才能步步為營,為接下來的計劃助力。”
聽完這話,盈霜氣的猛地捶案,看起來情緒波動很大,“他竟然為了謀劃而假借有賞來動員仙界衆弟子幫他尋器?那我們豈不是也會成為天下大亂的待罪之人!”
白駒點點頭,低聲道:“不想讓他得逞的話,我們還不能打草驚蛇。我們還得假裝是為了獎賞而尋器的,到時候,隻要一找到瓊勾盤,我們就可以趁機……”
趁機把瓊勾盤毀了。
紀優道:“看來這不是仙門與仙門之間的比試,而是仙界與冥域奸細之間的作戰。現在這個時候更應該盡快找到瓊勾盤,并将它摧毀。”
绛煙出來了。她走到他們面前,說道:“泠羽現在沒事了,不過他剛經曆天火激身,情緒不穩定,還需調整一日。”
玥兮轉頭,無意間看到了靖芷蒼白的臉色,連嘴唇也泛着白。她有些擔憂,“鏡子,你身體不舒服?”
“沒……沒有。”靖芷擠出了一抹笑容,“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
***
勞累整日,很多人已早早睡下。
盈霜在為白駒端走吃藥碗勺時,正走在前往藥房的路上,不料這時卻撞見一抹月白色身影從不遠處晃過。
盈霜眼底泛起疑惑,緊步跟上去,直到拉近一點距離時,才發現那人竟是靖芷。
跟了靖芷又走了數步,盈霜并未發出任何聲響,眼看着離竹屋越來越遠,四周叢林内愈發的漆黑,她自己都不由發怵,卻見靖芷仿佛仍安然自若。
盈霜不由驚詫,靖芷既然生性膽小,怎的如此夜路也敢一人前往?
靖芷在某棵樹旁突然駐足。
盈霜見狀也即刻止步。
但見靖芷跪落在地,對着前方施禮作揖,戰戰兢兢道:“主……主人,如今鹭雲洲一仙友身受重傷,尋瓊勾盤可能……可能要推遲幾日……”
盈霜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揉了揉眼,确定這靖芷前方無人。
盈霜吓得滿面蒼白,靖芷莫不是有臆想症,否則怎會對空氣講話?
她捂住口鼻,屏住呼吸靜聽。
“是……他叫泠羽,我也不知道他救的人是誰……我,我不知道他們的意圖……”
靖芷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面露苦相,嗚咽數聲:“屬下……屬下不敢欺騙主人!此次……在下必将幫主人奪得瓊勾盤,求……求主人饒我一命……咳咳咳!”
靖芷坐在地上喘息數聲,在這時她卻倏地轉頭,兩隻似乎閃着微光的雙眼,直直朝盈霜的方向射來。
盈霜瞬間被吓的魂飛魄散,不顧左右,直接化作煙霧飛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