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羽舉起手,一把神劍從袖口呼嘯而出,他随手扔了過去。黛窈見狀,急急接住空中的神劍,扶在手裡緩慢端詳。
“既然斬金到手,那我先告辭了。”
泠羽一蹬腳,化作金光往空中飛去。
黛窈抽開劍鞘,登時傻眼,這哪是斬金,這劍身是檀木所制,分明就是一把假劍!
察覺自己被泠羽騙了,她氣得破口大罵:“泠羽!你無賴!說好的回答一個問題就還劍!”
黛夷目眦欲裂,渾身發抖,命黛窈:“快,去追——”
黛窈也化作紅光,緊随着半空中那道金光。金光流進城邊的叢林,消隐了蹤迹。
她化為人形,雙腳落在碎石地上,四處張望,卻不見半分人影。
肩上襲來沉重的力感,黛窈一驚,卻不能動,原來是被點了穴。
“泠羽!你點穴算什麼本事!你要是算個男人,就給我解穴,單獨打一場!”
黛窈動彈不得,隻能瞪着個眼睛對着空氣大吼大叫,氣極卻又無可奈何。泠羽在她背後輕飄飄落定,而後側過身,慢悠悠地走到黛窈面前,漫不經心地掃視着前面這個微微發抖還故作逞能的人。
真正的斬金在泠羽手中亮相,他将劍抵在黛窈脖子旁,“之前你毀了我的臉,這筆賬就在今天算。你說,劃哪個地方好?”
他說這話明明沒有任何情緒,黛窈卻是已面色煞白。感受到了劍身絲絲淩冽冷氣和寒光閃爍,黛窈眉頭緊攥,極驚恐似的阖上眼,“泠羽,你敢這樣對我,我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泠羽直接忽略這種唬人話,他将劍頭抵在她左下颚,“這裡?”
遊移劍身像冰涼的銀色細蛇緩緩爬過,抵達顴骨時,停了一下,“還是這裡?”
劍道力度突然加大,黛窈驚恐萬分,語氣也怯弱了八分:“别,别劃我臉!我,我現在不派人追殺你,你現在逃來得及!”
泠羽沉默片刻,有種突然抓到别人把柄似的狠戾地笑了一聲。
他懶得和她廢話,收回斬金,起身再度化為金光,飄向别處,消失在了黛窈的視野。
黛窈又氣又怕,胸脯劇烈起伏,恨恨地望着泠羽離去的方向。
甩掉了黛窈,泠羽就是甩掉了重重阻礙,就算仍有一堆影衛追擊,他們隻不過是黛氏的狗,于他而言不是對手。
泠羽去往了濟家鎮。
濟家鎮雖看着稠人廣衆,熙熙攘攘,但邊緣地帶仍有破敗殘廢又無人居住的老屋。
前不久,一群殘疾布衣溜進老屋養傷,濟家鎮無人知曉。
現在,那群殘疾人安安靜靜在濟家鎮一隅,在這裡他們算是比較安全,可人人戒備心強,屋外一有風吹草動,屋内人各個都在暗處守着一方武器,唯有敵人來臨,他們才劍拔出鞘。
泠羽一臨近老屋栅欄,就引起了近風,卷起地面零散的枯葉,數片葉打了幾個轉兒,窸窸聲入耳,霎時間便有三個康複的人破窗而出,劍頭指向泠羽鼻尖。
但當那三人看清泠羽長相後,驚愕流露,拿着劍的手劇烈顫抖着,他們紛紛甩掉了劍,齊齊下跪:“拜見……”
泠羽打斷他們:“不必行禮,快請起。”
***
幾近辰時,碧空嶺衆人皆醒。
泠羽恰好在其他人更衣洗漱之前趕回,并沒有引起多大動靜。
莫約過了兩刻鐘,他們陸陸續續從客房走出,準備用早膳。
還是在之前的石桌邊,靖芷看上去睡眼惺忪,白駒氣色好了很多。玥兮一日無眠,除了臉色看上去有些暗沉外,其他無異樣。
唯獨不見盈霜。
绛煙去盈霜客房前,邊敲門闆邊叫喚:“盈霜,還沒醒?該用早膳了。”
裡邊沒什麼動靜,绛煙又叫喚了好幾次,闆門才微微打開。
绛煙看到盈霜模樣,吓了一跳。盈霜皮膚本就白皙,許是昨晚沒睡好,下眼睑的黑邊在此時顯得異常濃重。
“你昨天幹什麼去了?沒好好休息?”
“沒什麼。”盈霜淡淡撂下一句話,繞過绛煙,往洗水池走去。
绛煙疑惑地看着盈霜的背影,怔神片刻,跟着她去了洗水池邊。
而在石桌旁,靖芷用手帕擦了擦汗,看起來清醒了不少,但臉色卻愈發蒼白。
玥兮看着紀優瞟了靖芷一眼,而後低頭細嚼包子,什麼話也沒講。
氣氛異常尴尬,仿佛凝固了時間。
“白駒,你可知那瓊勾盤坐落何處?”用完早膳,七人和芍藥婆婆道别上路後,紀優首先打破了沉寂。
“谷戍垭口。”白駒頓了頓,“這個地方毗鄰隴曦城邊緣山峰,并不難找到。但此處是凡人不敢擅闖的禁地,因為裡面時常發生怪事,甚至有人有來無回。”
玥兮半開玩笑說:“有什麼地方是比石幽山更詭異的?”
白駒笑道:“石幽山昭著于它的幻影,既然你經過石幽山險曆,那這谷戍垭對你來說應該不成問題。”
巳時一刻便抵達谷戍垭。兩峰峽口之間碎石遍地,大頭小塊,奇形怪狀,碎石間隙中洩出幾條清流,汩汩蜿蜒而下。
看外頭景緻山清水秀,他們稍稍放松了一息身心,轉身往右峰壁洞口走去。
洞中并沒他們想象中的死寂詭異,雖昏暗卻能一眼望得到頭。出了洞口并未柳暗花明,但空間卻豁然開闊,峰體仿佛镂空,狀似一巨大山洞,山洞中央堆砌巨石成三角狀。
他們并不是最先抵達谷戍垭的。
前方調阙間的三個弟子聽聞後方有聲,轉身便瞧見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