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兮逐漸恢複意識時,她隻覺頭痛欲炸,睜不開眼。
靖芷坐在她身側,見有動靜,急忙将其扶起,“太好了,既然你醒了,說明你身上的毒已經完全解開了!”
玥兮扶額,“我中毒了?”
靖芷愣了一瞬,“對啊,你回來之後腿傷厲害得緊。”
玥兮下意識地掀開被子望向自己的腿,果然繃帶緊緊環繞數圈,除了劍傷處隐隐發痛之外,其他并無大礙。自從她被泠羽背回碧空嶺,其後記憶幾乎完全消散,玥兮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我身上的毒是誰解的?”
靖芷說:“是泠羽,我從沒看見他這麼着急。把你安置好後,他的行為變得很奇怪,他拿出一件紅衣服,要求我們刺殺他。”
泠羽這古怪要求他們自然不會妥協,無奈之下他隻能尋另一通往次仙界通道。而冥域有通往各世各界的九世輪回崖,泠羽需下冥界,逃過一批批冥差們的追捕,方能進入次仙界缥缈嶼。
他雖幸運地逃過了追捕,但通往次仙界行程如穿越九九八十一道山巒彎路,精力損耗過大,此時他已在榻上坐息靜養。
玥兮腿上雖有傷,但單獨行走并不困難。她進入泠羽客房,親自跟他道了個謝。
泠羽仍閉着眼,“不用謝我,你是因為保護我才中了蠱毒。”
他嗓音微啞,明顯看出他已精疲力竭。
玥兮說道:“不要打趣,這算哪門子保護?”如果要說保護,那這泠羽早就救自己千千萬萬回了。
冥界差使不同于次仙界缥缈嶼影衛,冥差經過各大冥獸長老親自點播,論武力、技法和智謀,冥使都比影衛高太多檔次。是以,想逃過泱泱冥差絕非易事,而泠羽身上并無外傷,想必是有人出手相助。
緊接着泠羽又說出了駭人的話:“冥界要登新王了。”
玥兮聽了後,沉默片刻,“誰當上了冥界君王?”
“紀望寒。”
這個名字玥兮聽過,但也隻是遙遠的記憶。隻不過讓她微微驚異的是,紀優竟和這個冥界君王一個姓氏,莫非他和紀望寒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系?
玥兮打消了這個念頭,普天之大,姓紀之人不在少數,可能隻是巧合。
泠羽繼續道:“紀望寒登上王位,冥界必然重振旗鼓。此次我成功跨越冥界,也多虧了一人相助。”
玥兮眼睛一亮,“什麼人?”這個人為泠羽節省時間,讓自己身上蠱毒及時解開,按道理這個人不僅助了泠羽一臂之力,還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泠羽低下頭,“她叫江獨楚,這個人孤零零一人前來相助,冥差卻不敢傷她,拿她沒辦法。我推測,此人當是紀望寒的寵妃。”
玥兮點了點頭,“好,下次如果見到她,我必重謝。”
“嗯。”
“不過——”玥兮遲疑一息,“沒什麼,就是感覺冥界有君王坐陣并非壞事,至少三大冥獸不會在各界亂竄,殃及無辜。”
泠羽遲遲沒有說話。
“玥兮!泠羽,不好了!”這時外頭盈霜那急切的聲音直接轉移了他們的注意力,玥兮收回視線,朝門口走去。
盈霜氣喘得急,說:“我爹爹……好像已經知道我們炸毀瓊勾盤一事!”
***
既然此事鹭洲主已知曉,那也自然瞞不過其他三位掌門人。
白駒仍待在碧空嶺,他們幾個人一同出了此地,離開碧空嶺數十裡地,開始了受罰的準備。
“你們,到底是怎麼失手,把瓊勾盤摧毀的?”調阙間間主氣得語無倫次。
他們都閉口不言。
“是他們!”調阙間的三個弟子指着他們咆哮,“是他們把瓊勾盤摧毀的!還把我們弄受傷了!”
間主不可思議地看看他們,又看看善從和鹭洲主,質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善從師姐默然俄頃,向調阙間間主拱手,心平氣和道:“間主莫急,弟子行事自有他們的道理。”
這時候,天空突然裂開了一個口子,發出萬丈光芒,刺眼的讓所有人都忍不住遮住了眼。
光芒裡緩緩走出一個人影,身量颀長,氣勢磅礴,銀白衣如潮水,伴随周圍飛沙走石如排山倒海滾滾而來。
隻見三位掌門人面露敬畏懼怕,立馬躬身行揖,“拜見大殿下!”
他們幾人一怔,竟是滄濯!他今日不請自來,定是因瓊勾盤前來興師問罪!
即便滄濯是他們的仇敵,可在衆人眼裡他還是那個天國大皇子滄濯,他們再恨也要克制情緒并行揖禮。
滄濯拂袖,面目清冷,“免禮。”
善從師姐首先說道:“大殿下今日不請自來,我等有失遠迎,還望大皇子恕罪。”
滄濯淺淺一笑,沒有回應,緩緩轉過身,居高臨下目光森冷地看着他們。
他慢慢地掃視一圈,看到靖芷,他神色陰沉了一分,目光再慢慢移向一旁,直到看到绛煙,他眉梢微微一跳,沉默半晌。
最後,滄濯走到靖芷面前,突然用力地擡起她的下巴。
“啊啊……”靖芷立馬發出痛苦的嗚咽聲,吓得臉色發青,流淚不止。
玥兮瞪着滄濯,正想要阻止他,卻覺得身旁卻越來越熱。她側頭一看,卻見泠羽身上散發着金火,他怒視滄濯,目眦欲裂,周身火勢愈加洶湧。
玥兮緊張起來,馬上碰了一下泠羽的手。
可他沒有反應,火還是在燃燒。
玥兮擔心接下來泠羽克制不住自己,便立馬轉身朝泠羽身上撲去,泠羽也不自覺地往地上倒,她也壓在了泠羽身上。
兩人的臉距離很近,泠羽也明顯被玥兮吓了一跳,雖然害臊,不過好在他身上已經沒有火了。
“我……”玥兮想解釋,但是以她現在的姿勢,确實不适合跟他講話。
泠羽看着玥兮,似是發現了她心裡想的東西,用極輕的、隻有她能聽見的音量說道:“我會克制自己。不用擔心。”
玥兮輕輕點了點頭,立馬起身,這下她被周圍人吓到了——他們個個用一種變幻莫測的眼神盯着自己和泠羽,仿佛這其中有很多的故事。
玥兮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很鎮定,咳了咳,随便扯了個慌:“小女子身體不适,望大家莫要見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