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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宴臨近尾聲時,天空霞彩流雲鋪卷,如織如綿。
盈霜拉着玥兮成功潛出宴堂。玥兮問道:“你剛剛如何說服你姐?”
盈霜搖了搖頭,“我沒跟她說。”
“那萬一問起來該如何解釋?”
绛煙心思缜密,就算盈霜和玥兮是為了營救白駒,如此危險舉動,如果讓她知曉,定不會允許她們二人貿然前去。
“玥兮,你高估了我在姐姐心裡的分量。”盈霜笑了笑,玥兮卻覺得她笑得有些凄然,一時無言。
盈霜續道:“就算我一時半會兒不再,姐也隻會覺得我出去瞎玩了,所以你放心,如果她真的問起來,我們二人就用這種理由解釋。”
此話聽起來像是安慰她,可玥兮還是無法忽視盈霜臉色上的那抹黯然。
兩人走了半晌,途中問了好幾個小仙侍滄濯的寝殿方向。
令她們略感詭異的是,滄濯寝殿仿佛一處禁地,每每她們問起,那些仙侍便如被下了禁言咒一般,紛紛面露惶恐地快速搖頭,而後趕緊低着頭走開。
氣惱之至,二人暗自大罵了滄濯一頓,罵完後雖能氣順,但她們還是變得頹然。
“你們兩個跟我來。我知道他的住處。”
身後突然傳來泠羽毫無情緒的聲音。
她們立即轉過身,一天青色颀長身影在不遠處的前方落定。
盈霜不可置信一般看向他,還未等她開口,泠羽就已回過身,往前走為她們引路。
盈霜又看看玥兮,玥兮給她使了個顔色,意思說讓她跟着泠羽便好。
天色逐漸暗淡,星羅穹頂,蔚為壯麗。莫約過了半刻鐘,玥兮總覺周圍越發的冷,空中竟還飄零細小的雪霰。
前方泠羽緩緩駐足。
玥兮擡頭才發現,眼前那大如宮廷的建築是滄濯的寝殿。殿堂色調清冷,光線暗淡,想必滄濯并不在此處。
“我們先進去。”泠羽說着,毫不畏懼似的向前邁步。
大門前卻有隐形又強大的結界硬生生堵住了他們的去路。泠羽掌中燃起熊熊烈火,隻手揮向結界,結界如融化的冰紛紛灑落地面。
結界雖破,但三人無一上前。滄濯的結界怎會如此容易破除?玥兮思忖,難不成又是他搞的圈套,循循善誘?
但眼下關鍵在于救出白駒,玥兮不再自擾。
踏入殿門,她渾身不經意地哆嗦了一下,殿外寒涼,卻沒曾想滄濯殿内竟如冰窖一般冷。
周遭安靜至極,靜的有些可怖,就怕突然炸開一聲巨響。
三人緩緩向前試探,時不時左右張望。
玥兮額前碎發在這時微微抖動。微風旋起,一白衣人幾近悄無聲息地手持長刃霹靂而來。
泠羽“唰”地抽出斬金,和那白衣人打了起來。一時間靜寂的寝殿霎時間充斥刀劍铿锵之聲。
驚惶之餘,玥兮看清了那白衣人的面目,他并不是滄濯,但身手卻也極為迅猛敏捷,通身有滄濯的一套辣狠氣息,想必其人為滄濯心腹手下。
泠羽一手抵着那人的長刃,一面朝她們二人大喊:“你們快走!這裡由我拖住!”
“那你小心!”玥兮抛下四字,和盈霜向内跑去。
白駒的氣息從微薄變的濃重。二人覺得勝利在望,順着氣息跑。
誰也不會想到這偌大的寝殿内,還有一狹小閣房,這裡也是白駒氣息最濃厚的地方。
“站住!”
玥兮猛然回頭,卻見黛夷攜三個影衛飛馳而來,想來是阻止她們帶走白駒。
這個假黛夷能來到此處,要麼是一路悄悄跟随他們三人,要麼是和滄濯串通已久。
想到這裡,玥兮不禁有些膽寒,這個黛夷對幼時泠羽無端的殺意,恐怕正是滄濯所下達的命令。
黛夷幽幽開口:“二人私自闖入大殿下寝殿,意欲何為?就不怕自己染上殺身之罪?”
玥兮懶得跟他廢話,抓緊了時間,低聲在盈霜耳邊說:“快去小閣救白駒,這裡我來應付。”
盈霜猶豫片刻,點了點頭,轉眼便化作一縷光飛走。
那三個影衛見狀,也準備去追,黛夷于一旁呵斥:“你們給我停下!”
他們便乖乖地站定。
黛夷清了清嗓,“和顔悅色”地說:“上一回本嶼主被你還有你的小情人騙得團團轉,沒想到今日又在壽宴之上遇見了你們。”
玥兮面無表情道:“如果你是來算舊賬的,我奉陪到底。”
黛夷啧了一聲,“此言差矣。我哪有這個精力和你這鬼靈精怪的人算賬,指不定又會被你給騙了。當初你使出了一法,燒焦了我缥缈嶼一大片樹林,凍結了一大片土地。本人隻是好奇,你究竟施的是何等奇門異術,現如今又有這個機會,不妨讓你和這三影衛好好切磋幾番。”
玥兮斥道:“誰知道你們安的什麼心,我看你就是想趁機對我痛下殺手罷了!”
一影衛站出來駁道:“我們也隻是想向你讨教先前你變法而出的烈火冰錐!況且,你法力如此雄厚,根本不至于被我們所傷!”
看似在誇她,玥兮卻覺不對勁。
這個黛夷既然和滄濯沆瀣一氣,而赤狼又屬冥獸之列,灼龍如今慘遭屠戮,滄濯下令窮捕赤狼也未嘗不可。
眼前這些人對她态度有所改變,極有可能是在誘導她逼出赤火冰錐,然後以剿滅赤狼之名,殺無赦。
玥兮眯了眯眼,不退反進:“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